钱先生微微一愣,他给沈家管了十几年的账了。就连二夫人接手,都因为要仰仗他,跟他说话客客气气的。
这位三夫人,小小年纪竟然说话办事这么狠?
是真有倚仗,还是压根不知道怎么管家,不知道要笼络账房?
他猜是后者。
这么一想,钱先生便笑着说道:“是,小的都听三夫人的。”
今日这位三夫人怎么在这耍横,来日就有怎么求他的一天。管账这么多年,这点底气还是有的。
二夫人杨氏也没想到苏清妤进门就先落了脸色,心说果然还是年纪小,一点城府都没有。想管好家,最不能得罪的就是这位账房先生。
杨氏看向苏清妤:“三弟妹你要先看看账册么?没问题我就把钥匙和印鉴都交给你了。”
苏清妤笑着说道:“不必看了,二嫂把那些都给我就是了。”
看什么?都是抹平的账,能看出不对才怪。
钱先生听苏清妤这么说,神色便更轻松了。这三夫人一看就是外强中干的,看着气势挺足,估计就是为了吓唬吓唬他们。
账目给她,估计她都看不懂。
杨氏也这么想,心里琢磨,不会两天就撂挑子吧?
接了杨氏的印鉴和钥匙之后,苏清妤离开账房,带着几个丫鬟去了厨房。
沈家的厨房是个两进的院子,头一进是厨房,后一进是放食材的库房。
苏清妤到那的时候,厨房管事李婆子正带着人忙活。
管采买的闫婆子则在收货,是新送来的鲥鱼和羊腿。
闫婆子还有个身份,是老夫人身边花嬷嬷的亲妹子。因这层关系,老夫人对闫婆子也很倚重。这闫婆子也会说话,逢年过节去给老夫人请安,每次都能逗得老夫人乐上半天。
几人见苏清妤亲自来了,都停下手里的事给她行礼。她们也听说了,往后就是这位三夫人管家了。
闫婆子一张笑面,讨好地说道:“三夫人来了?您可有什么吩咐?”
“你忙你的,我就随便看看。”苏清妤随口说道。
见她这么说,闫婆子便继续指挥手底下的人过秤,又在送货的账本上盖上了印鉴。
苏清妤余光瞄了一眼,那上面写着八斤的羊腿,一百文一斤。
可苏清妤看那羊腿,应该也就五斤,一百文的价格也太高了。她在苏家就管家,现在市面上最贵的羊腿也就六十文。
这一只羊腿,就差了五百文钱。
别看五百文不多,但这只是一只羊腿差出的银子。沈家大小主子加上各院姨娘总共几十人,下人有几百人之多。每日吃穿用度数目庞大,这里刮一点,那里抽一成,就是笔不小的数目。
苏清妤不动声色,又去了厨房。
厨房从库房拿东西,是要核对斤数和数量的。这也是为了互相制衡,有个约束。
厨房管事李婆子恰好拿了那羊腿过来,也在库房的交接账册上按了手印,表示她确实拿了一只八斤的羊腿。
苏清妤佯装好奇地随口问道:“这羊腿有八斤?”
李婆子明显眼神一闪,转瞬又恢复了正常。
“三夫人哪懂这些粗活,这羊腿看着不大,但是骨头沉。”
说着,又在手上掂了掂,“嗯,我掂量着有八斤多了。三夫人放心,咱这手就是秤。常年过手的东西,不会差的。”
苏清妤点了点头,像是相信了李婆子的话。
从厨房出来,翡翠低声说道:“夫人,我从前跟着三表少爷的时候,去过北边贩卖牛羊的地方。那羊腿看着,可没有八斤。她们这是打量着咱们什么都不懂,诓咱们呢。”
“这事要不要告诉老夫人?”
苏清妤一边往回走,一边说道:“告诉什么?厨房采买的人说收了八斤,厨房说做了八斤,账房支出去八斤的银钱。那羊腿现在已经下锅了,咱们不管跟谁说,都拿不出证据。”
翡翠到底是跟过林无尘的,对生意上的事比珍珠要敏感的多。
脑子一转,就低声惊呼道:“夫人,您的意思是,这些人都串通一气了?”
“那咱们明日,要不要抓他们个现行?”
苏清妤摇了摇头,“这事在厨房下手没用,她们顶多说是疏忽了,或者被骗了。要想彻底解决,还得从账房入手。”
她的目的可不仅是整顿内宅,她还要对大房出手。前世的仇恨,还历历在目。大房不付出代价,难消她心头之恨。
珍珠在一边不解地问:“这么大的事,老夫人不知道么?”
苏清妤轻笑了一声,“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水至清则无鱼,只要不出大事,老夫人不会太过问的。”
可她偏偏知道一件大事,一件足以让陈氏扛不住的大事。
前世今年七月初的时候,账房钱先生的儿子在酒楼把一位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