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吃粽子。”张重辉面无表情的拒绝了顾宪成这突如其来的‘好意’。
“为什么?”顾宪成故作一脸惊讶状,调侃道:“难不成你软饭吃久了,连糯米都难以消食了吗?”
张重辉没心情跟顾宪成开玩笑,直接道:“你到底有什么事?”
顾宪成笑得不怀好意:“倒也没有事,就是在好奇,你跟太后之间都说了些什么。”
看着顾宪成淡定又得逞的笑容,张重辉沉默了片刻后,问道:
“原来冯梦龙是你的人?”
谁知下一刻,顾宪成却是大笑了起来,只见他摇头笑道:
“哈哈哈!错啦!我压根就不认识什么冯梦龙!我方才只是在故意套你的话罢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今晚见你的人是李太后,起初我还以为是申时行呢!哈哈哈!”
顾宪成笑得越发得逞了,颇有一种好不容易才扳回一局的既视感。
“所以呢?”张重辉冷眼看着对方:“你偷摸跟了我一晚上,就为了跟我说这个?”
张重辉也看出来了,顾宪成并没有想要揭穿今夜他跟李太后私会一事。
不然早在陈矩带人来时,顾宪成就应该跳出来指认了。
“算了,又没吓到你,真没意思。”顾宪成很扫兴地叹了口气,认真起来道:
“沈一贯要倒台了,我也该回去教我的书了,我是来跟告别的。”
“哦。”张重辉的反应十分冷淡。
“不是,你就这反应?”顾宪成佯作不高兴状道:
“咱俩就算不是知己,那好歹也算是同党啊!就算仁义不成,买卖总还是在的吧?
更何况,我还在临走之前,特地带了粽子前来为你庆贺生辰,你难道就不感动吗?”
顾宪成的话里满满都是套路,张重辉对此只回道:“今日不是我的生辰。”
“哦,那就是我记错了吧。”顾宪成也没刨根问底,转而郑重道:
“太后跟你之间谈了些什么我不在意,你接下来要怎么折腾我也不在意。
反正我就要走了,这辈子还能不能再见也不一定,你保重吧。”
“没了?”张重辉满眼不信,他总觉得顾宪成此行专门前来,还有别的目的。
“倒也还有一件事。”顾宪成继续说道:“其实我觉得吧,你年纪也不小了,总让人直呼你名也不好,你也该取个字了。”
“就这?”张重辉也是有些奇怪,顾宪成为什么这么执着于给他取字,对此他只道:
“一个称呼而已,我无所谓,反正满大街都在唤我罪臣之后。”
“话虽如此,却也不能太过随便了。这样吧,我就自作主张,替你想一个字吧,用不用随便你。”
顾宪成说话间,手指蘸了些许酒水,在桌上写下了两个字。
“明赫?”
看着这两个字,张重辉突然想起,并说道:
“我记得诗经《大明》中有言,‘明明在下,赫赫在上’。
意指皇天之伟大,光辉照耀人间,光彩之卓异,显现于上天,可……”
张重辉停下不再说了,显然后面的话不是什么好话。
然而,顾宪成却是主动接了下去,侃侃说道:
“明明在下,赫赫在上。天难忱斯,不易维王。天位殷适,使不挟四方。
天命无常,人皇难当。帝辛贵为天命之子,高居王位,却是做了殷商的丧国之王。
可即便是‘殷鉴不远’,即便是有帝辛这个前车之鉴,周朝最终不也亡了?”
“哈。”张重辉笑了一声,反问道:“你给我取这么一个字,是嫌皇上还不够想要弄死我吗?”
“哈哈哈!”顾宪成也笑了,更是意味深长地连连问道:
“皇上要是想杀你早就杀了,何苦留你到今天?
你该不会真以为,皇上不杀你,是因为你还有用吧?”
几乎是在顾宪成意料之中的,张重辉果然没有作出回答,而是果断起身,抬手送别道:
“顾叔时,道别的也差不多了,你可以走了,告辞。”
“难寻少年时,总有少年来。”顾宪成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微微一笑间,他也拱手作别道:
“天山路远,山高水长。告辞了,明赫。”
顾宪成走了,走之前,他还留下一句话:
“粽子记得吃,是你最喜欢的咸甜口。”
看着桌上的一大打粽子,张重辉迟迟没有动手。
直到十娘来了。
“诶,这怎么有粽子呀?对哦,差点忘了今儿是端午呀!”
十娘满眼都是惊讶,也是在看到了粽子以后,整日在楼内不见外头天日的她才想起来,五月初五是端午节。
“我不爱吃粽子,你喜欢就给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