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阵仗摆在窦家三口面前,窦大庄是个纸老虎,根本不起作用,他已经垂下眼睛,连看都不敢看刘家人,唯恐对视上,人家再把矛头转向他。
李霜花立在儿子身后,此刻面对众人剑拔弩张的态度也是紧张的咽了口口水。
她也怕了
要知道,这两年她只放刘翠翠回过娘家三次,一次是回门,其余两次则是过年拜年。
刘家离河沟村很远,需要坐一个半时辰的牛车都山脚,然后再靠腿走半天的山路,一来一回都极其不容易。
就是因为不方便,再加上刘翠翠自觉怀不上孩子理亏,所以她回家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
而且窦玉冬为人老实,每每陪刘翠翠回娘家的时候也做的无可挑剔。
所以刘家人只知道自家姑娘因为怀不上孩子忧愁,也多少知道这事儿让公婆有怨言,却并不知晓她在婆家备受冷眼。
也是前天夜里他们到了杜新家,窦玉芽一五一十的说了实情后,他们这拨人才知道刘翠翠嫁入窦家遭遇了这么多的不公和磋磨。
刘福庆现在就是想要窦玉冬给一个明确的态度,只要他靠得住,这段姻缘便还能维持。
如若不然
刘福庆看着窦玉冬再次问道:“玉冬,你怎么想?”
窦玉冬的眼神落在对面的刘翠翠身上,他望着凄楚可怜的妻子和那微微鼓起的肚子,闭眼沉叹
再睁眼时,心头一横,竟是仓皇转身朝着窦大庄和李霜花跪了下去。
“爹娘,我自问,从没有对不起你们
我挣得银子从来不舍得自己花,每每领了工钱都是一五一十的交于你们。
我原以为,我这么拼命的赚银子能让你们看在我的份上对翠翠好点,却不想”
窦玉冬的眼泪缓缓流下,可眼底的坚定却无法忽视。
“爹娘,就当我这个做儿子的不孝吧
既然你们不喜欢翠翠,连尚未出世的孩子都能下手,可见也并没有把我真的放在心上。”
话说到这里,明白人都听懂了意思。
刘福庆和周桑叶对视了一样,俱是露出了欣慰的眼神。
这女婿还算是明事理。
李霜花自然也听出了儿子话里的意思,当即抖着唇不可置信的指着儿子的额角怒骂:
“你什么意思?
你这是不打算要爹娘了是吧?
就为了那个么个贱”
周桑叶和刘福庆在这个“贱”字尚未落音的时候便齐齐蹙眉瞪眼的望了过去。
若他们夫妻俩的眼神是刀,对面的李霜花此刻应当已经射成了筛子。
周桑叶不甘示弱的眯着眼回嘴:
“你说谁贱?啊?李霜花
谁能有你贱!
你自己瞅瞅,这热闹都闹到门口来了,全村都在看笑话,怎的就没个人来帮帮你们?”
“呵!窦家也不止你们大房一家子。
那二房三房可是跟亲家公连着血亲的,要不是你这刻薄自私的贱人在中间搅和,他们能对你们退避三舍?
你们就使劲作吧,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哼,不可活!”
周桑叶并不是什么厉害的人,不然也生不出刘翠翠这样怂包脾气的女儿。
实在是逼到头上来了,她不得不拿出作为母亲的款儿,不然,这腰还如何撑下去。
周桑叶的话激的李霜花面色涨红,窦大庄也有些埋怨的瞪了她一眼。
窦玉冬却无视父母精彩的脸色,继续说道:
“我虽是人子,却也是人父。
我决不能看着我的父母强行打掉我的孩子!
翠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她腹中也是我的亲生骨肉。
无论男女,我都欢喜!”
说完,他磕了一个头,再抬起时,却是满目的严肃:
“儿窦玉冬,恳请分家!”
“求爹娘,成全!”
这话落下,众人脸上神色各异,最欢喜的自当是刘翠翠,她激动的咬着唇,直直的看向丈夫趴跪在地上的背影
她小心的摸着刚刚因为激动而有些抽痛的肚子,默默念道:孩子你瞧,你爹也在尽全力护着你呢,你定要平平安安
热泪顺着刘翠翠惨白的面庞落下,周桑叶满眼欣慰的拿着帕子替女儿擦掉泪水,轻声说:
“好好养身体,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玉冬,是个可托付的儿郎。”
窦玉冬的做法,让所有的刘家人都显现出了满意的神色。
只有李霜花如疯狗般扑向窦玉冬,她撕打着还跪在地上的儿子,恶狠狠地戳着他的脊背痛骂:
“老娘养你有什么用,为了别人家的女儿,你这是要抛弃生你养你的爹娘啊!”
“你这个不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