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一直到我回了太宰的短信告诉他我们在哪里的那一刻一切都还很好。
也许因为高档商场本来人流量就少,装潢华贵的奢侈品店就连橱窗都显得昂贵,某爱X仕更是门可罗雀,我十分幸运的一路上并没有被触发所谓的‘极度恐男症’。
直到一对手挽手的小情侣与我们擦肩而过,女孩眉飞色舞在说些什么,兴奋的手舞足蹈的她,不小心让拎着的书包掉落在地。
砰!
是很沉闷的一声落地音。若在嘈杂的环境下只能算噪音,但是在安静冷清的商场却是极为刺耳的惊雷落地。
几本书从开着口的书包散落一地,一本书飞到了我们脚下。
男孩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抓起书,替女朋友道歉:“实在是抱歉!”
他的手指只是不小心擦过我的鞋边。
我忽然开始发抖,像十二月的寒风蓦地灌进我的领口。
——“想捡起来吗?那就爬过来吧。”
是谁……是谁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我被突然拉进了一个噩梦的深处——
我又回到了那间漫溢着鲜血气息的拷问室。
笑的傻兮兮的龙猫玩偶脏兮兮躺在不远处——躺在谁的脚边。
——“我…我不知道那是织田先生的孩子们……boss没有和我说……对不起……对不起!”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带着鲜血的铁锈味。
我想站起来,脚腕的筋脉却好像被挑断了。
双手和双脚都戴着沉重镣铐的我,像一条离岸太久发臭发腥的鱼,用手肘支撑着身体全部的重量,一寸、一寸朝那个少年——爬了过去。
鼻息间萦绕着满满都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有别人的血。这一刻,却几乎全部都是我自己的血。
好疼啊,好疼啊,真的好疼啊——
我真的还活着吗?
可是不行啊。现在还不可以死。
——“这个世界……拿着这样罪大恶极身份的我……又要和你打出BE的结局了吧……”
我听见自己微不可闻的叹息。
我的眼睛盯着那只沾满泥泞的龙猫玩偶,像是行刑之人在死前最后看一眼囚笼外的日出。
近了,就近了!
我的手放在龙猫玩偶上的同一秒,他的脚踩了下来。
冷酷残忍的力度,皮靴的跟在这一刻像锋利的刀,狠狠嵌进了我本来就血肉模糊的肉里。
我听见自己从肺叶挤出一声鲜血淋漓的尖叫。
我好像,真的快死了。
可是这一刻,这一秒,我却依然抓着满是血污的龙猫玩偶不愿意放手。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求……求你……我什么都可以……为你……”
——砰!
他冷酷地开枪,这一次,射中了我的肩胛骨。
我像是一只已经鲜血淋漓的鸟,从翼根开始破碎。
痛到连流泪和呼吸都成了酷刑。
痛!真的好痛!
我匍匐着卑微的苟延残喘着在他脚下流着血哭泣。
而他在笑。
可他居然在笑。
他温柔地俯身,掰过我的脸望着我的眼睛,眼眸深处蛰伏着最深沉晦暗的夜。
——“那你把织田作还给我好不好?”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
我却愈发痛的彻骨铭心。
我放下尊严哀求他放过我,对不起,对不起,求您放过我——
他状似天真而困惑地问我:“不是说爱我吗?这就要放弃了吗?啊,真是虚伪的不值一提的爱呢。”
可是先生,我很痛啊。
我好像,快要死了啊。
“我爱您,我一直爱您!”
那个名字,是什么?
那张脸,是谁的?
我爱你。
我不能爱你。
我不敢……爱你。
他极为温柔的把那个肮脏不堪的龙猫从我血肉模糊的掌心下抽离。
他当着我的面——剪碎了它。
咔嚓。
它破碎的半边身子掉进泥泞了,棉絮像冬日纷飞的雪。
第一声的时候,我撑着血迹斑斑的手肘,用尽全力起身。
“您不能——!您答应我的……”
咔嚓。
第二声。
是它半边头。
可它还在傻乎乎的对着我笑。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敢了,不敢爱您了,求您——”
为什么,爱一个人会这么痛?
我爬过去,颤抖着抓着他的手——那只修长白净、骨节分明、漂亮至极的手,那只握着枪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