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江海渃南医院最顶层的手术室里,医务人员来来去去。
穿着无菌服的墨茜破例获得进入这里的资格,坐在床边紧紧握着陆允泽垂落在床边,满是血痕的手指。
一旁,顾温雅眼中含泪,即便她捂着嘴巴尽力保持安静,仍是免不了泄露出哽咽的气息。
她不敢和婆婆争抢距离男人最近的位置,纤细柔软的手指捏住衣角,一眨不眨的望着手术台上正处于重度麻醉状态的男人。
没人知道陆允泽好端端的一个天之骄子,为什么会在一大清早买醉,并且在酒后拒绝司机陪同,独自一人开车上路。
他的不理智造成了相当严重的后果,虽然除了他以外无人伤亡,可他本人却承受了巨大的冲击力,一条腿卡在变了形的汽车里当场骨折,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不计其数,额角满是干涸的血迹。
以及医生认为相当不妙的脑震荡和头部外伤,虽然抢救及时保证了陆允泽没有生命危险,但他双眼紧闭丝毫没有即将醒来的征兆,重度麻醉之下,任由那些恐怖的医疗器械将他的血肉隔开缝合,好看的眉头紧紧皱着,宛如陷入了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
接到消息的时候,顾温雅身在剧组,第一时间丢下正在拍摄的戏份,以最快速度赶到这里,见到了手术台上那个爱到让她几乎失去自我的男人。
手术室滴滴哒哒的仪器噪音中,主刀医生走过来低声和墨茜说了句什么,后者神情凝重的点了下头,起身离开手术室,暂且把最好的位置让给了盼望已久的顾温雅。
急不可耐的拿出消毒湿巾轻轻擦拭着陆允泽脸颊上沾染到的血污,顾温雅的泪水一滴滴落下,打湿了男人无动于衷的面孔,压抑的抽泣听的每个人心中都很不好受。
洁白的湿巾很快被血染得鲜红,顾温雅哭的泪眼模糊,却还是在某个瞬间,眼角的余光捕捉到陆允泽轻轻开合的薄唇。
刹那间,她顾不得体面和优雅,俯下身贴在氧气罩上侧耳去听。
复杂到令人心神不宁的背景音下,男人的呓语微不可闻。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每个字都如利刃,狠狠凌迟着她的心扉。
顾暖暖……
呼吸骤然一窒,顾温雅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眼中焦急心疼的情绪逐渐被空白取代,一大滴眼泪顺着眼角悄然滑落。
幸好,只有她一个人听到了陆允泽意识不清的声音。
生死一线间,陆允泽心中惦念的人竟然不是身为妻子的她,而是一个曾在过去抢走了属于她的一切,目前还占据着她丈夫心中一席之地,阴魂不散的女人。
为什么?
为什么出车祸的人不是顾暖暖呢?
这个世界上每天因为各种意外去世的人类不计其数,她怎么还不死呢?
……
手术室外,墨茜面色难看的接见了姗姗来迟的墨云端和顾暖暖。
“允泽的情况怎么样?”抬眸看了眼手术室门口亮起的红灯,墨云端恰如其分的表示关心:“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多谢你一番好意。”墨茜冷冷的盯着墨云端不放,因为认定他的一举一动都是演技,所以回答的特别阴阳怪气:“允泽福大命大,即便是有人刻意想让他出意外,也要问问阎王爷答不答应。”
墨云端蹙了下眉头,自然听得出墨茜话里有话。
看在陆允泽目前还没离开手术室的面子上,他不和这个胡搅蛮缠的姐姐一般见识。
在他身旁,顾暖暖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眉目不动,一言不发。
她和墨茜的关系从以前到现在,向来都是靠着她的隐忍才能如履薄冰。
她知道陆允泽对于墨茜而言有多重要,于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开口,却还是不幸的引来了墨茜怒目而视,恶狠狠的讥讽道:“顾暖暖,你现在很开心是不是?特意来看我和允泽笑话的是不是?”
这番指责毫无道理,顾暖暖无可奈何的给了回应:“我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墨茜目光灼灼,活像是恨不得把她一口吃掉,咬牙切齿地提醒她:“别在我面前装傻,允泽抛弃你选择了温雅,你心里一直恨死了我和我儿子,私底下没少诅咒他和温雅过的不幸吧?现在总算如你所愿,还假惺惺的来探望什么?”
就算再怎么迁怒于人,特意当着顾暖暖现任丈夫的面前说这种话,纯粹是为了给她难堪的。
顾暖暖清美的面颊上血色褪去,下意识的望向墨云端俊美无俦的侧颜。
墨云端给人的印象向来优雅清俊,不动声色的拒人千里之外,所以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男人其实是个货真价实的醋坛子,只不过吃醋的方式相当隐晦,每每都以这样那样不像话的理由当借口,折腾的她死去活来。
换做平时,她不担心墨云端会发现不了墨茜这样明显的挑衅。
可她和他眼下的关系还处在若即若离的僵局,她杜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