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休息？”
一进来朱祐樘就见张茵在桌前忙活，桌上几碟小菜，小碗热汤还冒着暖暖的白气。
他四处张望，没有发现太子妃的身影。
“你姐姐呢？”朱祐樘手上搭着披风跨过门槛就问，进了东宫门槛他总是这样，各种各样杂七杂八的礼节能省就省，直来直去，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在东宫里头就行事随意放肆了，只是繁文缛节省下，为人，尤其是对张茵来说还是举手投足间透着疏离漠然，这是让张茵最难受的一点，外人都以为太子对她毫无芥蒂，浑如自家姐妹一般看待，为此没少头来艳羡嫉妒的目光，实际上真实情况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太子殿下于她而言就是可望不可及的水中月镜中花，应该说，暂时是这样。
“姐姐睡下了，”张茵绕过桌子将最后一碟炙鸡片小蝶摆上桌笑意盈盈道，“她实在是太困了，主要是上回她这样等您早起就得了风寒。”
“那倒是，你确实该劝她早点睡。”朱祐樘说着十分配合地坐在桌边，扫了眼桌上饭菜喜问，“是谁这么巴巴来跟张尚仪汇报孤的情况了吗？你怎么知道孤没用晚膳。”
“瞧太子爷说的，这都是奴婢们的本分，就是巴巴的又如何？”张茵就这么把她特地打发秋蝉去探听太子动向的事儿给带过了，继续笑道，“太子爷赶紧趁热吃呀，凉了岂不白费奴婢们一片心意？”
“也就你敢这么放肆。”
话虽这么说，朱祐樘脸上却是挂着温和的微笑，张茵特别熟悉这个笑容，他对人总是这么温吞和蔼，她就从未见过他生气……
不，为了乔七跟太子妃“置气”那次算个意外，想到这一点她心里就仿佛梗了个疙瘩，想起来就觉得窝着一股闷气。
朱祐樘夹起乳酿萝卜咬了口，看表情很是满意，试想，一个忙碌一天劳累不已被冷风吹得脑仁生疼的男人从外头归家后，进门就是暖融融的灯火和热腾腾的美味，谁不顾会感到身心舒畅？
这是个好的开始。
“你去看看太子妃睡熟了没，”朱祐樘一边吃一边打发张茵道，“若是没睡着，让她一起来用膳，她肯定不会拒绝。”
口气还挺笃定。
“这……就算了吧？”张茵干笑着说，“姐姐入睡之前哈欠连天，指是困得紧，这会儿肯定睡得香呢。”
“让你去，你就去，”朱祐樘嘴角的弧度似乎没有什么变化，注意力也仍旧在美食上，“睡与不睡，届时再说。”
“……好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来，对方怎么说也是自己正经主子，只得磨磨蹭蹭转头去寝殿找姐姐去。
大不了看一眼没醒立刻转身回去找太子回话就是了，她边走边宽慰自己，多大的事儿啊。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一进屋居然就看见床上应该已经“睡死”了的姐姐居然当着她的面翻了个身，还闷在被窝下唉声叹气。
没睡啊？
太子怎么说的那么准……不对，应该说太子怎么这么了解太子妃啊！就猜到了她没睡着！
“怎么了？”敏锐的张殷转身问，“殿下回来了吗？”
那瞬间一颗汗珠从张茵额角滑了下来。
“不，没有。”张茵摇摇头说，“不过殿下确实是回过一趟，可是门槛还没踏进来又被叫走了，这地震的事儿怎么没完没了了啊？”
“说话留神。”张殷绣眉微蹙说，“这可不是仓库失火珠宝失窃这种事，你还是少置喙的好。”
“知道了知道了，”张茵应付道，“爷还没回呢，要不等她回了我叫你？”
“他回了也用不着你叫了，我自会醒。”说完张殷皱了皱眉，又问了一遍，“爷真的还没回吗？”
“瞧……瞧你这话说的。”张茵挤出笑容说，“爷回了，难不成我还能瞒着姐姐你？图什么？”
说完这话她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也是。”张殷说着打了个哈欠，“那就麻烦你多留意留意，我继续……睡了……好困……”
“困就好好睡。”张茵笑着上前去替姐姐掖好被角，笑容甚至有几分谄媚，“交给我放心。”
张殷扯扯嘴角，的确是满脸倦容，背过身就把自己埋进被褥里了。张茵把姐姐的被窝垫了个严严实实，仿佛这样就能让她睡得死死的不再醒来一样。
我得赶快回到太子殿下身边去了。她心想，太子急了也难应付。
想着她就急匆匆转身回到殿内，朱祐樘看起来倒是一点不急，还在慢条斯理地品菜。看身边宫人的模样，应该是菜品都被重新热过一轮了。
太子今天似乎挺有……雅兴？还是说……药效……
张茵不自觉放轻脚步靠近朱祐樘，瞧瞧观察他的脸色。他白皙俊逸的侧脸看起来和平日里和她相处时没什么不同，张茵看了眼酒杯，心里泛起了嘀咕。
“来了？太子妃呢？”朱祐樘转头就问，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