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殷眨眨眼瞧着朱祐樘,一时把不准朱祐樘到底想表达什么,说完之后朱祐樘像是松了口气,点点头煞有介事道:“很好,唐寅这副山水图拔得头筹。”
“作者叫唐寅吗?”张殷凑近瞧那副山水画笑问,“这人将来一定前途大好,我是说,画途大好。”
“接下来的几幅画呢?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朱祐樘又在剩下的画幅之前走了一圈问。
“嗯……”张殷摸着下巴不好意思地笑了,“这……臣妾就不献丑了吧……”
“怎么会是献丑呢?”朱祐樘笑着坚持,“刚才你那一番点评可真是说到我心里去了,没有什么还想说的吗?”
“臣妾对画了解不多……殿下别为难臣妾了……”
张殷一边后退一边闪躲朱祐樘伸过来的手,朱祐樘见状皱皱眉,长臂一伸将她拽到怀里抱住腰,张殷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然而很快两人表情同时僵住了,朱祐樘立刻把张殷松开,张殷后知后觉地站直了,才发现有个贵气逼人的少女站在花坛转角处盯着这里。
这又是谁?
张殷看着她完全没有印象。
少女看起来……不是很高兴。
张殷有理由猜测这种不满是针对她的。
总不能进来就对太子甩脸子吧?
“淳秀?”朱祐樘摸了下衣裳前襟假笑着走上前去,“你怎么进来又……不通报?”
“我进来什么时候通报过?”叫淳秀的少女施施然走上前来说,“对了,现在不一样了,表哥已经成亲了呀。”
表哥?张殷想伸手挠头但是忍住了,朱祐樘的表妹……是谁的女儿?朱见深有八个兄弟,朱见湜,朱见淳早亡,朱见澍,朱见治也已经去世,那还剩下四个皇叔呢。
好在朱祐樘及时出面解围:“这是怀安郡主,德庄王的长女。”
啊,原来是朱祁镇的次子,朱见深的二弟啊。
这么说来两人年纪的确应该挺相近的,这个怀安郡主看起来也就十五六的样子。
不知为何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妹妹。
互相引见之后怀安郡主的神态倒是柔和很多,虽然表情的见营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
“一早听闻太子妃温婉贤淑,美貌出众,今日才得以一见呀。”怀安郡主笑盈盈地对张殷道,“太子哥哥好福气。”
张殷又挽起那种演练过数十遍的假笑,她可没忘刚才朱祐樘才抱住她腰这女孩就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他们视野里这件事。
怎么想……那时候这姑娘表情都不像是高兴和善的。
“今天什么风把你这小阎王吹来了?”朱祐樘占到张殷跟前对怀安郡主笑问,郡主立刻扬起甜甜的笑脸往前凑了凑说:“就是听说殿下大婚了,想来看看新娘子啊~父王说马上也要给我找个夫君嫁了,殿下,我有点……怕……”
张殷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她是真心觉得这会儿自己是不是应该给他们让出空间。
不,现在明明是朱祐樘邀请她过来看画,为什么要走?
她决定再等等。
于是她站到了朱祐樘身边。
此时怀安郡主迈开脚步高谈阔论起来:“殿下你知道吗?昨天我最小的弟弟尿床了!我母妃那个脸色简直要笑死我……”
朱祐樘立刻打断:“这就不合适了,你怎么能去嘲笑你母妃?你母妃亲自带大你三弟,你应该为她骄傲才对,女人带孩子可不容易,你应该知道富贵人家的妇人都把孩子丢给乳母。”
“殿下还是这么体贴呀,我以前就在想,能嫁给殿下的女人肯定是全天下最幸福的~”
“那也未必。”
张殷本来已经产生了离开的心思,但一听这话她按捺不住,还想要继续跟着走。
“这怎么说?”怀安郡主果然不负她所望追问下去,“殿下就是人中龙凤,这天底下还有比殿下更好的丈夫吗?”
这马匹拍的,就算是知道她无心刻意,也让张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张殷并没有直勾勾盯着丈夫瞧,但是听到朱祐樘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声她也感到了相当尴尬。
“我的意思是……最好的丈夫应该是你的丈夫。”朱祐樘话锋一转说,“你想想,他和驸马恐怕是世上为数不多的纳妾还得三思的丈夫。”
怀安郡主终于被扑哧一声逗笑了,很快又苦笑道:“可即便是这样,最后还不是得由着他去。如果我阻止,我不高兴,这些事儿传出去,不仅家里人,外头那些素不相识,尤其是口舌尖利的,逮着便要说我妇德不修,有碍子嗣,作为人妻这可是头等大罪,我犯不起,将来我的丈夫要是真有这种想法……我也只能随他去呀,所以我说,像殿下这样温和体贴的男子可真是太难得了,即便你今后扩充了后宅,嫔妾成群,也一定有个心尖尖上的人呀。”
这可是真的直接把自己给无视了,张殷抱着胳膊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