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一下。”张殷说着往后坐了坐,抱住被褥把自己裹住又问,“你说……你说父皇亲自……考……考察我?”
她想起来那日在昭阳殿里朱见深对她提出的各种各样,旁人认为根本不应该问小姑娘的问题,突然背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全身冰凉。
“是啊,”朱祐裎见张殷坐远了,努力掩饰脸上的后悔和失落故作淡定说,“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是父皇亲自选出来的,令他满意的太子妃,不必妄自菲薄,整日想些有的没的,比如报应什么的吓唬自己。”
“可……父皇为甚么……为甚么想要亲自考察我?这有先例吗?”张殷说着话眉心已经拧成了疙瘩。
朱祐裎诚实地摇头,又问:“父皇到底为问了你什么?”
“呃……”张殷飞快眨着眼努力回忆,“问我……问我他自登基以来都打过什么仗?还有我对……对汪督公的看法?”
此话一出,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
“我……”良久后朱祐裎才迟疑开腔,犹犹豫豫,“我说出来,你……不能惊慌,好吗?”
“我觉得我已经受到足够惊吓导致习以为常了,”张殷胡出口气说,“殿下请说?”
“那天我们在那间酒肆怕是……碰上了锦衣卫或者东西厂的人。”
这话说完,床帐内又陷入诡异的寂静。张殷也开始后悔了,谁让她在洞房花烛夜说这个啊!现在可好,手脚冰凉心悸不已!
“莫怕,”朱祐裎强打起精神说,“你那天可是冒着受伤的风险站出来替父皇贵妃鸣不平,如何能挑出你的错处?而且父皇的态度不正说明了他对你赞赏有加?别想那么多了,天快要亮了。”
他说完这话熟练地将张殷拉了过来压在身下,在他俯下来之前张殷推住他心有余悸道:“殿下确定那是……赞赏吗?我可是记得自古以来就有训诫,后宫不得干政……”
“你干了吗?”
“这……我这才……”
“是啊,那你慌什么?”
张殷正要继续申辩,却被刺激得猛地弓起背支起腿来,话出口成了软塌塌,断断续续的哼哼。
算了,今晚是注定不能谈太多了。
直到朱祐裎猛然发觉再不起床一会儿张殷去给长辈请安要迟了,才不得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两人各自起床去净房被人伺候着洗浴,之后虽然两人还能见面,但朱祐裎有事要出门,张殷没法留着他继续谈话。
算了,她看着太子远去地背影想,反正之后还有很多时间。
朱祐裎走后,她就特别想见一见沈琼莲跟张茵,所以她立刻就对身边服侍的宫女问道:“如果我要找某个宫女或者女官的话,应该去询问哪一位尚宫?”
“您要找的是哪个处所的宫人?”正在替她插簪子的宫女柔声问,“如果直到那个宫人在哪里做事,很快就能找到。”
张殷叹口气说:“算了,你当我没问吧,好了吗?”
“马上好了,再给您上根步摇,这大红的宝石成色多好,正配您这样白皙透红的脸色。”宫女说着跟张殷插上步摇,张殷微微一笑,思考了一会儿,想起来了,这个宫女名叫桂枝,应该是特地被指派来伺候太子妃的。
打扮停当后,张殷便动身去给皇后,太后请安。以后这晨昏定省都是省不了的,她想起来就一阵头疼,不是因为懒惰,只是觉得那些宫里的娘娘,尤其是皇后太后这样的十分不好想与。她过去接触的最高贵的女子也就是顺天府尹的千金小姐,她那时候帮马车里的小姐把丢出来的玉簪捡了,那小姐掀开帘子满脸鄙夷,后来张殷才直到那小姐发现她这根定做的簪子被偷工减料,用了假玉才丢的。
那眼神张殷很久很久都无法忘怀。
没办法,一个大半辈子还在读国子监生的男人的家眷,有时候就连富商都不掩饰脸上的不屑。
想到这里她心里就直打鼓,根本没有任何自信面对太后皇后。
但再如何心中打鼓也只能硬着头皮去,这宫里的路她完全不认识,只能由着宫女引路,一路心里打着小鼓来到仁寿宫。
一想到待会儿还得去坤宁宫她就感到额头上的青筋在抽搐。
走上仁寿宫台阶时她脑子里反复回放之前学过的宫规,等宫女通报后便进屋去给太后——
还有皇后娘娘,行大礼。
她俩在一起好像也不是奇事。
“起来吧,快坐下。”周太后满脸慈爱的微笑指着下首的座位说,“哀家刚刚还和皇后念叨你呢。”
我有什么好念的……
张殷挽起假笑起了身坐了下来,周太后与王皇后相视一笑,接着周太后笑呵呵道:“眼下哀家与皇后一处,你稍后不必去坤宁宫请安了,皇后也是为了早些见见你才来的,是吧?”
王皇后自然是满口应承:“可不是嘛?谁不知道那天皇上对这位未来太子妃十分赏识,御口钦定,臣妾跟太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