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若有所思的张殷直到进门都没注意自己的手还轻轻搁在唇上，直到屋里传来倒吸一口凉气的声响，才把她从沉思中惊醒循声望去。
对方也是迟钝，两人视线撞在一起之后才慌慌忙忙把手上的东西藏到背后去，虽说屋内昏暗没有点灯，但那姑娘的铺位本来就靠窗，她刚才应该就是借着月光在看什么东西。
如果张殷没看错的话，姑娘手里拿的应该是个……网巾。
男子才会用的网巾。
两个慌张的视线撞上后，张殷立马别开头，装作若无其事，始终避开姑娘的视线回到了自己的铺位上，褪了衣裳躺了下来。
然而今晚发生的种种再一次让她失眠，她裹着被褥黑暗中睁着一双大眼睛眨了又眨，就是睡不着，直到后半夜将近天明时分，她突然听见另一张床也传来悉悉簌簌的摩擦声，有人掀开被子起了身。
还有谁夜不成眠呢？
然后她听到了轻轻的脚步声。从刚才被褥摩擦声响发出的地方，一路绕过半个屋子，来到了她床前。
这是啥意思？
张殷突然有点儿慌，全身僵硬，不敢动弹。
她能感觉到这半夜睡不着起身乱晃的女人就站在她床边，一动不动盯着她看。
这是要干嘛呢？
突然她感到几率头发落在自己鬓边上，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知道你醒着，”有人附在她耳边耳语着，“你出来，咱们说话。”
然后这女人就一阵风似的脚步声都听不见就离开了，张殷不知道她是不是去院子里了，在床上忐忑地躺了片刻，思来想去，还是拽了褙子披上，垫着脚尖又往门外去。
这大冷天的反反复复折腾来去，张殷心里叫苦不迭，那岑姑姑确实早就警告过她别作幺蛾子了，可这是最后一次，难道报应这么快就来了？
来到屋外，张殷蹑手蹑脚关上房门，免得冷风把某个熟睡的同屋姑娘吹醒，然后扭头看去，院里那树下果然也站着个瘦小背影。
这大半月来张殷还是没能把同屋的姑娘全部认全了，所以这一位的声音她刚才没认出来，这会儿看背影还是不知道到底是谁。
她蹑手蹑脚走到对方跟前，姑娘脸颊被寒风吹得煞白，显得那双大眼睛在夜里更加明亮，这是个“以眼取胜”的姑娘，一双大大的眼睛水灵风流，相当吸睛，对比之下就算是鼻子嘴相对平庸，也都无关紧要了。
而且，她还生的白净，混在他们这院子里的姑娘里也算惹眼了。
“你看到了吧？”她抬起大眼睛单刀直入地问了。
“你说什么？”张殷决定先装会儿傻，“看到什么？”
“别装傻了，如果你什么也没有看见，反应不会是那个样子的，想要故意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太刻意了，一点也不自然。”
“……”
“你的情况我也看见了，胆子好大呀，在这里和男子半夜墙头私会，我正是因为见着了，才想自己过去连个物件也不敢拿出来寄托相思，比起你真是差太远了。”
“……这没什么好比的吧。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呢？”
“瞧，咱们也算是同病相怜，今儿个也是太凑巧，你看，我们不如彼此替对方保守秘密，如何？”
“我以为这种事不需要特地这样……说明，”李安年呼着冷气环视一眼周围说，“在这里大家都是同病相怜，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真的？”
“要不发个毒誓？”
“……那就算了，我们互相都有对方的把柄，真要不老实也是互相伤害，我只是怕你……”
“怕我不懂事，最后搞得大家都很难堪？”
“如果真是这样，就不只是难堪的事了。”姑娘若有所思地用手指缠着自己的一缕秀发说，“是性命的事。”
“看来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吧？”张殷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道，“快点回去睡觉吧，明天要是没精神的话姑姑要骂人了。”
说完她就控制不住接二连三打着哈欠转身进屋去了。
然而等她上了床重新舒舒服服地重新躺好后，转头看去，床铺靠窗的那个姑娘还是没有回来。
第二天张殷找沈琼连打听了一下，对方还特别吃惊怎么在这儿住了这么久还有张殷不认识的姑娘，说那是来自蜀中的郑秋华。还感慨了一句都说蜀中出美女，果然所言非虚。
知道了对方姓甚名谁来自何处后，张殷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直说自己就是好奇那个漂亮姑娘叫什么，关于昨夜他们俩半夜在树下“密谋”她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本来也没有这个必要。
今日岑姑姑亲自教姑娘们品茶论道，然而张殷因为昨天晚上大半夜顶着寒风光跟朱祐樘会了一会，褪了衣裙之后随便裹了外袍外出，早膳时就已经感到肚子很不舒服，这会儿终于憋不住了，脸上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