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委屈,没关系,我可以住。”
虽然朱祐樘现在看不到张殷本人,但几乎可以想想这样说这话的张殷表情何等沮丧。
“好,那你先在我屋里等一下,我得先……说起来,跟你一起来的那位公子是什么来头?看着像是出身富贵?”
“他说他家里是经商的,”张殷的嗓音果然很低沉,“其他的我不清楚。”
“好吧,我去把他打发走,你就待在我屋里不要乱走,等我回来,好吗?”
“好……”
接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谈话声被一前一后两个脚步声打断。朱祐樘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原路返回。
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就发现杨婶在院中呼喊她的儿子,问刚才还在吃饭的公子哪儿去了,朱祐樘立刻走上前来招呼:“您在找我么?”
“哎呀。”杨婶吓了一跳转身看向他,“我还以为公子你已经走了呢。”
“我只是在找如厕的地方。”朱祐樘老实回答。
“哦,那我带你去吧。”杨婶热心道,“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哪儿去了呢,跟我来吧。”
这事儿不急,朱祐樘默默想,反正人也不会跑。
这家人的净房令他相当反胃,出来后他特别后悔自己要在这里解决的想法,不过这种事当然不能在脸上表达出来。
“公子,张姑娘……留在这儿有点儿事,”杨婶仿佛有意等在原地一样一看见他就主动开腔了,“要不你先走?不要等她了。”
“是吗?”朱祐樘挑起一边眉毛问,“可我也还有事儿找她,很重要的事。”
“可……可张姑娘现在不太方便……”
“她怎么了?也去如厕?还是突然生病?我很愿意帮点儿忙。”
“不用麻烦您了……”
朱祐樘皱起了眉头:“您是她什么人,可以替她拒绝?我又不会吃了她。”
“……好吧好吧,张姑娘要在这里逗留很久,反正……公子你真的没有必要等她。”杨婶说着十分不情愿地指了指身后说,“她就在我屋里,进屋后左边的门就是。”
朱祐樘颔了颔首,径直从她身边走过走进屋里,一进屋他就问道一股淡淡的,无法忽视的霉味儿,细细的尘屑在空气中飞舞着,屋内一切陈设仿佛都被蒙上一层黑灰,朱祐樘不由得皱起鼻子,转头向左撩起门帘。
果然张殷就坐在屋里,看起来十分拘谨,看到是朱祐樘掀门帘进来了吓得立马站了起来,瞪圆了双眼。
“你怎么进来了?”她毫不掩饰惊愕问,朱祐樘摊摊手笑道:“这里也不难找吧,你又为什么在这里?我是不是问的太多了?”
“呃,不……不,没有,”张殷低下头有些慌乱,“我只是……”
“只是想留在这家做媳妇儿?”
张殷猛地抬头,眼睛居然还能瞪得更大:
“你怎么知道的?你……你听见了?”
“用不着这么吃惊,这是个小地方,”朱祐樘叹口气说,“你已经下定决心了吗?”
“我……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办,”张殷开始无意识地抠着自己的下巴说,“杨婶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不能漏面就帮不上多少忙……这样他们太亏了……”
朱祐樘打断她道:“重点不是杨婶的担忧,而是你真的已经决定为了避免许给自小的玩伴而嫁给这家的痴儿吗?”
“玩伴?这你又是从哪儿知道的?”张殷难以置信地追问,“又是张延龄跟你讲的吗?他怎么嘴巴那么大?啊我迟早有一天要被他气死……”
“回答我的问题!”
被向来温吞的朱祐樘这么拔高音量吓了一跳,张殷咬了咬唇,低声答:“是啊……”
“如果我告诉你还有别的选择呢?”
“……我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张殷抬头一脸不能相信,反问,“去做姑子什么的我也考虑过,但那只是不切实际的妄想,庙里也不是什么人都收的。”
“我说的不是做姑子,”朱祐樘无奈地叹口气说,“你忘了吗?我早就说过,我可以帮你。但你如果宁愿留下嫁人也没兴趣听我的建议的话,我现在就离开,门外那位一直在等着我走呢。”
张殷脸上一讪,呐呐道:“我没那个意思。”
“那就是说你愿意接受我的帮助?”
“呃……”
“告辞。”
朱祐樘果真回头就走,张殷一把扯住她,口气里有几分哀求:“你想怎么帮我?”
“这说起来比你想的要复杂,但我可以说,我不需要你付出代价,只需要你配合就好,你相信我吗?”
张殷抬起头望向青年澄澈平静的双眼,这样做很难不让自己心跳加速,自从见他第一眼张殷就无法控制面红耳赤,心如捶鼓,这是她两个辈子加起来都从未有过的体验,但她也是看过话本戏文的,她觉得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