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樾这一走,就是一夜未归,直到次日掌灯之时,方才醉醺醺地回来,倒头就睡,直到第二日中午方才悠悠起来。
身边的丫鬟婆子起来伺候她沐浴洗漱,不一会儿就有管事婆子前来求见,杨樾懒洋洋地唤她们进来。
婆子带着几个丫鬟端着衣饰等物,恭恭敬敬向杨樾道,“老太君命奴才来给姑娘送东西,老太太说,三日后会送姑娘到刘总管家中小住,刘夫人会亲自教导姑娘,也不耽误中秋后的采选。今日起,请姑娘安心在家,不宜再出门了。”
杨樾一言不发,那婆子小心瞧杨樾的脸色,见她始终面无表情,却无生气之意,还道她已经想通,心下暗喜。也不再多言,放下东西就退了下去。
回去向余氏秉明情况,彼时杨思平和梁仲声均在一旁,听完婆子所言,杨思平不满道,“这杨樾不服管束,又知晓那么多机密,留在京城就是个祸害,母亲为何还百般筹谋,既抬身份,还送她进宫,就不怕她惹出什么事端吗?依我之见,想个法子将她了结了,正好一了百了。”
余氏白了一眼这个白痴儿子,懒得解释。梁仲声在一旁劝道,“杨兄此言差矣,了结一个杨樾事小,旁边还有个杨楷呢。若这个节骨眼上,他姐姐出了什么事,你怎知他会做出什么事来?凡事徐徐图之,万不可为老鼠打伤了玉瓶。”
梁仲声想得更深远一层,送杨樾进宫,一方面既能稳住杨楷,另一方面,宫里各种见不得人的手段多了去了,略使点手段,只怕杨樾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届时杨楷要怪,也怪不到他们头上来。
杨思平说不过他们,愤愤然回到院中,杨榭上来问安,又说起要给禁军营同僚送生辰礼的闲话。看着玉树临风的儿子,他突然想起来,当年杨思宁召杨桓去辽东,原本准备让杨榭一同去历练历练的,杨思平自然舍不得让爱子去边关受苦,死活不肯同意,杨思宁只得作罢。
杨思平想,若是杨榭当年跟了去,也如杨樾一般一战成名,如今大房的泼天富贵可不就落在了自己儿子手里,何必还要在禁军营里当个小小校尉苦熬资历,顿时捶胸顿足不已,深悔自己当年心软,导致棋错一招。
杨楷才回府,就得了消息,急急来寻杨樾,见到杨樾正施施然坐在院里喝茶,屋内丫鬟婆子忙成一团,收拾妆奁衣物等物。
杨楷见她意态闲适,没来由有些心酸,他闷闷坐下,道,“我来之前,先去求见了老太君,可祖母却不肯见我,只说姐姐你已经答应了,不准我再多言。他们如此逼迫,你真的甘心去那不得见天日的地方去吗?姐姐!”
杨樾放下茶盏,安抚似地拍了拍杨楷的肩膀,不管她对外人任何态度,对这个一起长大的弟弟,她总是格外耐心,“他们拿母亲的身份,还有你和阿晏的前程来威胁我,我不得不答应。”
见到杨楷气得就要跳起来,连忙按住他的肩膀,“阿楷!你冷静一下,姐姐何时认输过!你放心,我不会进宫的。”
杨楷欣喜地问,“你可是有什么法子,我能做什么?”
杨樾笑笑,却没有多说,“我自有法子,我自己的事,连爹爹和阿兄都不敢做主,几个没见过几面的老太婆和老头子凭什么来替我做主,哼!”
看到杨樾那俾睨一切的桀骜眼神,杨楷放心的笑了,这才是他熟悉的姐姐嘛。
姐弟二人闲谈一会儿,见天色不早,外男不宜久留内宅,杨楷只好恋恋不舍地起身告辞。
“阿楷,你稍等。”杨樾起身去了屋内,不一会儿就拿出一个匣子,珍而重之的交给了杨楷。
杨楷疑惑地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副做工精致的银色面具,还有一把长刀。长刀归鞘,掩住了锋锐的光芒,却难掩血气,这竟是跟随杨樾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战刀。
杨樾爱惜地摸摸长刀和面具,似是下定了某个决心,“这两样东西,今后是你的了!”
杨楷惊道,“这如何使得?!”
“以后……我也用不上了,我也无法带走,我就把它们交给你了,希望有朝一日,你能用上,别辜负了它们!”
杨楷听懂了姐姐的意思,便不再推辞,接过匣子,脚步沉重地离开了。
杨樾抬头望望天,缓缓了吐了口气,轻松地笑了笑,快了,待事情一桩桩地办完,是该做个了结了。
她缓步回屋,取出笔墨纸砚,展开信笺,沉吟片刻,便提笔刷刷写了起来:桂王殿下,展信如晤……
第二日,杨樾早早起来,在院里转悠了一圈,对着睡眼惺忪的丫鬟道,“我起得猛了,还想回去躺会儿。今日我要在屋内静心,没有吩咐不准过来打扰,就连饭食也不必再送。”
等到丫鬟退下,见到院中已经无人,杨樾回屋换了男装,从床上拿出昨夜就收拾好的小小包袱,来到院墙边上,一跃而起,径自翻墙而去。
杨樾径自来到东城门,在城门口租了匹骡子,直奔城外杨家的庄子。三顿饭功夫,杨樾来到庄子门口,地里干活的汉子们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