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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定珠跨入门内,便看见兰妃坐在太师椅中,戴着宝石戒指的手捧着茶杯,氤氲的水雾上方,还是那张端庄的容颜。
不知为何,这次看她,沈定珠却觉得她有些憔悴,脸上的脂粉盖的很厚,也挡不住眼中那种泄了气的劲头。
上次兰妃来,是兴师问罪;这次她来,身边没有了那么多的丫鬟婆子,只有两个低着头的宫女。
“兰妃娘娘这次来,又有什么指教?”
兰妃放下茶盏“阿珠姑娘,你坐吧,咱们好好地聊一聊。”
沈定珠有些意外地扬起黛眉,这才不过几日,兰妃对她的态度,竟变化如此之大?
想也不用想,或许是封靖说了什么。
沈定珠早晚是要走的,也没打算跟这里的女人,纠缠为难。
那一巴掌的事,她算在了黄云梦头上,如今出气了,封靖又默不作声挨了她一顿骂,沈定珠便懒得跟兰妃再说什么。
“坐就不必了,娘娘还请见谅,阿珠身上不舒适,若没什么要紧的,这便想回去歇着了。”
兰妃抿紧唇线,何时何地都得体的她,穿着厚重的绫罗,只为了彰显身份上的尊贵,乌黑的鬓发分毫不乱,额头上却已被外间的夏日,蒸腾起细汗。
沈定珠看见她,都替她觉得累。
这么多繁杂的衣裳,那么厚重的妆容,还有发髻上满是妃位才能佩戴的珠宝钗环,兰妃真是个合格的妃子。
兰妃眼底划过一丝怨气,沈定珠的态度,让她十分不高兴。
可,兰妃瞟了一眼身旁立着的宫女,她不得不放低姿态,语气软和下来“阿珠姑娘,上次不由分说打了你,是本宫识人不清,听信了黄小姐的谗言,今日来,是专程向你致歉赔罪的。”
说完,她招手,示意宫女将一应赏赐,都抬上来。
外头的人捧上四个红木托盘,红布揭开,一盘金锭子,一盘银锭子,一盘珠宝首饰,还有一盘则是四匹横着放的时兴缎子。
兰妃已经端起合适的笑容“这点歉意,还请阿珠姑娘收下。”
沈定珠离那四个托盘很近,大敞的窗子偶尔送来几道闷人的热浪,也从这些赏赐之物上带过,吹来一阵香风。
跟厅内燃烧着的浓烈的香根本不同,那是夹杂在这些赏赐的珠宝绫罗里的一种特殊香味。
而这个味道,她非常熟悉。
是麝香。
由于沈定珠对麝香的敏感程度,都是闻到即会生病的地步,她连忙后退两步,面色有些发白。
兰妃看见她这个反应,心下一沉“怎么了,阿珠姑娘?难道是不喜欢这些?”
沈定珠飞快地拿帕子掩上唇口,她微微垂首,靠近了敞开的窗子,才道“娘娘见谅,我大概是不适应这厅里的香味,方才一进来就觉得头晕,娘娘的赏赐,心意阿珠领了,东西还请娘娘带回去吧。”
说完,她道了一声告退,飞快地走了。
沈定珠是当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生病,而她走后,兰妃却唰地沉下来一张脸,她掏出帕子,静静地擦拭了两下额头上的汗。
“你们也看到了,是她不要,不是本宫不给,道歉也道了,走吧。”她站起身,带着两个宫女离去。
待上了马车,回到宫里,她自己的心腹宫女上前,在屏风后为兰妃更衣。
心腹宫女低声询问“娘娘,那些东西,可被小贱人收下了?”
兰妃冷哼一声,凌厉的目光睨向她“你还好意思说,让你稍微染上点味道便好,你竟弄得那么明显,也不知是不是她闻出了端倪,非说不适,东西也没要就走了。”
心腹宫女大吃一惊“娘娘明鉴,这麝香若只放一点,起不到避孕打胎之效,奴婢也是怕这个小贱人趁机怀上龙种,所以才在绸缎和珠串上都染的多了些。”
“不过,真是没想到,她那样的出身,竟能辨认的出麝香的味道?”
兰妃也不相信,只觉得是凑巧,于是心中更是烦闷。
“这次没有机会,下次再想动手就难了,皇上又将她看的那么紧,对了,皇上可忙完了?我让你送去御书房的羹汤,你送了没有?”
心腹宫女脸上划过一抹局促,抬眼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兰妃。
“娘娘……皇上他让您以后不用送羹汤了,还说那么多大臣在御书房里商议政务,咱们送汤过去,很不合适。”
兰妃喝茶的动作一顿,面上的苍白,比方才更甚。
好一会,宫女才听到她的声音响起“知道了,那就先不送了,你退下。”
宫女走后,兰妃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一扭头,看见不远处的镜子里,倒映出她的影子。
穿金戴银,身上的绸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