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年夫妻缘尽于此。
但李鸿年的所作所为,蒋婵自认为她也要负一部分责任。
哪怕蒋家里头谁也没怪她。
非要说有人怪她的话……蒋婵想到了蒋弗延,想到了蒋弗延去年回来说要和沈幼恩结婚的那一次,比起李鸿年,蒋弗延分明对她更失望。
整个蒋家,只有蒋弗延敢对她说实话。
彼时蒋弗延猜出,欺骗蒋弗延说蒋序是因为蒋弗延才受伤变残使得蒋弗延对蒋序心怀愧疚是蒋婵的主意,只不过执行人是李鸿年,蒋婵藏在了李鸿年的背后。
蒋婵不否认。
医生那会儿把蒋序天阉的情况说得太明白了,蒋婵太为蒋序痛心了。
蒋弗延和蒋序兄弟俩小时候关系确实很要好,蒋婵也不是对自已孩子没有信心,可为了以防万一,在发现蒋弗延误以为蒋序是被他害得变残之后,蒋婵一时鬼迷心窍,想到可以顺势而为,就让蒋弗延那么认定了。
她考虑的是,这样的话,哪怕以后两个孩子长大了,感情有所疏离,蒋弗延起码也会因着愧疚,多加照拂蒋序。
可蒋婵已经回忆不起来,那个想法究竟从头到尾都是她自已的,还是无形中受到了李鸿年的暗示和怂恿。
蒋婵能回忆起的只有,她其实还在犹豫不决,并未下定决心,李鸿年已经去执行了,并告诉她,没关系,一切有他担着,万一以后出了纰漏,责任也只是他的,不关她的事。
而她对蒋序的偏爱呢?是否也因为李鸿年成日在她耳边碎碎念得多了,她的天平也不知不觉地倾斜了。
然而,追溯这些又有什么意义?不过是她为自已找补、为自已开脱。
事实就是没人拿枪抵在她的脑门上逼着她偏心蒋序,她做了就是做了。
无论蒋序还是蒋弗延,到头来她都对不起。
她的偏心不仅伤了蒋弗延,也害了蒋序。
两个儿子相互怨怼、全不跟她亲近,是她活该。
和李鸿年办完离婚的那天,蒋弗延回家来了。
那个时候蒋婵由蒋星蘅陪着,在家中佣人的帮助下,对家里进行重新的整理。
李鸿年的东西早前一天就已经全部清出去了。
蒋弗延的突然出现叫蒋婵意外。
蒋婵很是局促。
她对自已这个小儿子的局促,她也不知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察觉时,局促的程度已经很深了,深得仿佛她和蒋弗延是两个被强行拉扯在一起见面的远房亲戚,而非母子。
反观蒋弗延虽然还是对她疏离淡漠,但随意自然得很,问她:“听说你要搬到疗养院附近去?”
“嗯,方便照顾你哥。”蒋婵顾及蒋弗延的感受,“如果你觉得不妥的话,我就不搬了。”
蒋弗延只觉得她的态度好笑:“你想怎样就怎样,与我何干?”
蒋婵不说话。
蒋星蘅看不过眼:“二表哥,你别给姑姑脸色行不行?”
蒋婵急忙扯了蒋星蘅:“不要误会你二表哥。你先去帮姑姑看看我刚刚说的那些东西打包没有。”
“没必要支开她,我要走了。”蒋弗延说,“以后有什么需要告诉小郑,小郑会帮你处理。”
蒋婵追出去两步:“你不吃了饭再走?”
蒋弗延用背影说:“恩恩来了我再和她一起找你吃。”
“姑姑,二表哥的态度就是不行。”蒋星蘅觉得蒋弗延太没良心了,蒋婵这段时间接二连三受到打击,当儿子的还是半点没考虑过蒋婵的心情,今天也像是专门来气一气蒋婵的。
蒋婵反倒笑了,只不过笑意有些苦涩:“他是个好孩子。很好的孩子。”
她什么都弥补不了。
他还愿意管她,也愿意和他媳妇一起找她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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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幼恩在电话里说:“蒋星蘅在你们家还是有点用处,起码真心关心你妈妈,能给你妈妈做伴。你妈妈以后就把好东西都留给蒋星蘅吧,你不要拿了。”
蒋弗延挑眉:“我没说我要,你的语气好像我要跟蒋星蘅抢。”
沈幼恩:“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蒋弗延:“你别怪我未经你的允许擅自把你加在了和我妈的饭局里。”
沈幼恩:“你的语气好像我连这种饭都不愿意蹭。”
蒋弗延:“哪儿啊?你到时候好好表现,表现给我妈看,是因为你我才愿意去跟她吃饭的,你也有意修复我和她的关系,只是我不乐意。”
沈幼恩:“天呐,你在给我派发任务?”
蒋弗延:“你听错了,我是在求你,求你到时候发挥影后般的演技。”
沈幼恩:“你求我的次数太多了,超出了你帮我的次数,需要另外加钱。”
蒋弗延:“我的东西全在你那里了,你还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