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绍兴八年、金天眷元年,当粘罕死后,完颜宗磐和完颜挞赖二人力主废黜刘豫,原本夹在宋金两国之间的伪齐于一夜之间土崩瓦解。面对大片伪齐旧地,金国朝堂之中出现了激烈的争端。完颜挞懒复返国都上京后,便提出自己以和议佐攻战的策略,进言金熙宗,希望将伪齐旧地归于大宋。但此举令主战一派的完颜宗干和兀术大为不满。其时东京留守完颜宗隽还朝,于朝堂应对道:“我以地与宋,宋必德我。”而粘罕之弟完颜宗宪则反驳道:“我俘宋人父兄,怨非一日。若复资以土地,是助仇也,何德之有。勿与便。”完颜宗宪的这番话得到了时任尚书左丞兼镇东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完颜勖赞同。待得退朝之后,完颜挞懒怒气冲冲地将完颜勖拦住,说道:“他人尚有从我者,汝乃异议乎。”只因完颜勖乃是完颜挞懒胞弟,故而这般斥责。谁料完颜勖慷慨地说道:“苟利国家,岂敢私邪?”说罢转身而去,并不理会自己兄长。完颜挞懒见完颜勖离去,越想越气,恰好此时时任宰相的完颜宗磐出朝,见其立于殿前,又见完颜勖远去背影,于是笑道:“兄弟之情,不必计较。”完颜挞懒愤愤说道:“旁人可不解我意,独手足不可。”完颜宗磐见朝上众臣也已经下朝出来,于是对完颜挞懒低语道:“今日来我府上一叙。”当晚,完颜挞懒依言来到完颜宗磐府上,见其来到,完颜宗磐屏退左右,开口道:“如今我身为宰相,当一力促成和议之事,朝中众人之言,无须理会。”完颜挞懒听后点点头,随后又说道:“如今粘罕已去,但斡本与兀术犹在,二人立意要对江南动手,如之奈何?”完颜宗磐轻笑道:“如今讹鲁观(完颜宗隽)也已回京,不日我便奏请陛下,使其入宰执之列,到时你手握大军,兀术小儿如何是你对手。而我和讹鲁观在朝中以为臂助,便是斡本有意,又如何及得我们二人?”完颜挞懒想想也对,自己乃是完颜阿骨打的堂弟,按辈份来说便是兀术的叔父,况且自己从军多年,在金军之中颇有根基,想来以兀术的本事,还不足以动摇自己在军中的力量。而且如今完颜宗磐已是宰相,就连一贯强硬的完颜宗干也不得不低调了许多。想到这里,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片刻之后,完颜挞懒忽然想起一事,便低声道:“如今陛下虽年幼,但杀伐果断,万一其生出异心,却也是祸端非小,粘罕便是我等前车之鉴,不得不防。”完颜宗磐冷哼一声道:“区区幼童,若非父皇仁厚,如今安能轮到其坐于宝座之上。”完颜挞懒点点头道:“可惜当年粘罕手握重兵,又以死力争,使得太宗陛下无奈而立合剌,若非如此,如今坐在上方的便应该是你了。”完颜宗磐叹口气道:“时也命也,当年父皇恐朝中生出变故,因而不肯废除勃极烈,行汉官之制,以至于此。如今小皇帝方一登位,便废除勃极烈,立三师、三省,全都学了汉人一般。如今更是要颁行官制及换官格,此举无疑便是将皇位牢牢掌握在太祖一脉手中。”完颜挞懒眼珠一转,低声道:“既如此,何不废除少帝,使皇位重归?”完颜宗磐闻言一愣,自当年太宗皇帝在临终之时与其深谈后,他便暂时放下了争夺皇位的打算。而一直以来身居高位,颐指气使,便连金熙宗都不得不给其面子,这也使得他逐渐淡忘了此事。而今日完颜挞懒再提此事,便如同在茫茫草原上丢下了一粒火种,迅速在其心中燃起了熊熊烈火。完颜宗磐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有些艰难地说道:“如今朝中政令皆出自我等之手,一旦起事,必有朝中重臣反对,反而不及如今来的爽利。况且小皇帝无失,若是贸然废之,名不正言不顺也。”完颜挞懒听后皱眉道:“如今我等军政大权俱在手,何人胆敢不从?若有异议者,只管......”说罢伸手做了个抹脖子的举动。完颜宗磐在短暂的欣喜过后逐渐清醒过来,说道:“此事还未到时候,待得与江南和议之后,朝中无事,方可行事。如今还是极力推动和议为主,此事暂时休提。”完颜挞懒见其主意已定,只能说道:“便依你之言,若起事时,我必率大军以壮你威势。”之后完颜宗磐先是对金熙宗进言,不久便将完颜宗隽封为尚书左丞、加封开府仪同三司、兼侍中,号陈王。而完颜宗隽更是以其为马首是瞻,自此金国朝堂之上完颜宗磐与完颜挞懒彻底把持了朝政。而在二人全力推动下,金熙宗便命张通古为使臣,入临安宣诏。虽然中途颇有一番波澜,但所幸和议终成。次年正月,完颜宗隽走上了粘罕死后空置的太保之位,并领三省事,此时三师中有两位已经站到了一条战线之上,只有完颜宗干一人在独力支持。而此时完颜宗磐一系的骄横跋扈与割让河南陕西大片土地予宋之举也终于使得朝中众臣极为不满,于是兀术密奏金熙宗道:“还地于宋,实乃挞懒以外朝而制陛下也,此举无异于卖国,其图谋不轨,其心可诛。”金熙宗虽然年幼,但也隐隐觉得如今朝中风向已变,而完颜宗磐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