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这句话来解释离紫,也许陈青山会喜欢一点。
某个东海来的红衣剑修跟了上去。
毕竟如果走丢了,也许便很难找了,尤其是陈青山这样居无定所的人。
......
寒蝉坐在某处人间高楼屋脊之上看着书院的时候,有人踩着积雪走了过来。
是一个穿着看起来并不干净而且还缺了一块的白衣的剑修——缺了的那一块被蒙在了眼睛上。
寒蝉看了许久,直到那个人精准地踩着檐上积雪走到了自己身前。
“你是怎么看得清楚的?”
张小鱼在屋脊上坐了下来,想了想说道:“因为人间有风。”
寒蝉挑了挑眉。
“比如你现在正在挑着落了一些雪的眉头。”
张小鱼轻声说着。
“人间有风,于是世间的东西便有了形状,只不过没有色彩,只是线条,就像一幅很是简陋的画。”
“不过你可以自己给它上色。比如你叫寒蝉,我就可以觉得你是穿着一身黑褐色的衣裳,坐在一些青绿的瓦檐上,你的剑上血是红色,还落了一些白色的雪。你怀里还有一个装满了钱的包裹,里面应该是花花绿绿很是诱人的银票。”
寒蝉很是惊叹地说道:“这你都可以看得到?”
张小鱼微微一笑。
“因为我总是很缺钱,所以对于钱这样的东西,很是敏感。”
张小鱼顿了一顿,说道:“你好像有些激动?”
寒蝉坐在屋脊上笑着说道:“是的,因为你是张小鱼,你的赏金比他们要丰厚得多。这让我忍不住有些动心。更何况,你的剑鞘还没有剑.....等等,你的剑鞘里为什么会没有剑?”
寒蝉的笑意凝固了下来。
叔禾死在迎风楼下之事,寒蝉自然是知道的。
所以那样一剑因果,应该已经了结,张小鱼的剑也应该安安稳稳地落在自己的鞘中。
只是现在的张小鱼,剑鞘里依旧没有剑。
张小鱼迎着风,也许能够看得到寒蝉脸上的惊诧,微微笑着说道:“不用担心,这是和你没有关系的事。”
寒蝉冷静了下来,握住了放在脚边的剑。
“是的,只不过这样一来,我似乎更为动心了。”
只是大概这样的动心,在张小鱼抬起了一只手指的时候,又很是诚恳地打消了。
寒蝉很是惊诧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白衣剑修身上那种无比深沉磅礴的道韵。
“你是什么时候入的五叠之境?”
张小鱼平静地说道:“当我在谣风来回往返地走了一遍的时候。”
寒蝉松开了手中的剑,很是惆怅地说道:“我不能理解。”
“但你要学会去理解。”
张小鱼轻声说道:“人间一直都有一种鱼,当它沉沦在河里的时候,走得也许是很慢的。但是当有一日,无人回应它的挣扎与呼救,于是它被潮水推涌着离开人间的河岸,落向那片广海的时候,它便会游得越来越快。”
寒蝉沉默少许,说道:“这种鱼叫做什么鱼?”
张小鱼微笑着说道:“张小鱼。”
寒蝉叹息了一声。
“师兄确实震撼我一整年,大概整个一千零四年,我做梦都会是人间有一种叫做张小鱼的鱼。”
这个来自流云剑宗的弟子很是诚恳地叫了一声师兄。
像他们这个年纪的人,一般都是道海三叠浪,或者四叠浪。
张小鱼便这样蛮不讲理地五叠浪。
寒蝉大概也是明白了为什么天下三剑是张小鱼他们而不是自己了。
“也许回去之后,我也得诚恳地叫着程露师兄了。”
张小鱼轻声笑着。
同为年轻一代天下三剑,张小鱼与程露的关系自然还可以。
二人坐在檐上许久,寒蝉才转回头来看着张小鱼说道:“师兄来假都做什么?”
张小鱼轻声说道:“看戏。”
寒蝉沉默了少许,说道:“谁的戏?”
张小鱼背着剑鞘在这处高楼屋脊安稳地坐着。
“谁的戏我都看,谁的戏好看,我就看谁的戏。人间以前怎样看我的戏,我就怎样看人间的戏。”
这处红楼虽然没有迎风楼高,但是却也是假都数一数二的高楼。
楼中有着诸多产业,譬如酒肆,客栈,也比如一些歌舞高台。
楼里也许确实是在唱着戏。
有些很是喜庆热闹的鼓乐声与唱腔在风雪里漂荡着——假都的人们过年便喜爱看这种叫做花鼓戏的戏曲。
寒蝉沉默地看着那个坐在屋脊上,听着楼下的戏曲声敲打瓦檐的张小鱼。
大约现在的张小鱼,确实不是当年人间所熟悉的那个张小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