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岛看向大门,大门两旁各有一个小小的挂在上面的红色香炉,里面有许多烧尽了香支和蜡烛。
“插哪边?”
“哪边都可以。”
“好的。”
北台点点头,拍拍屁股上的灰,向着院外走去。
“人间啊,太无聊,喝酒去,你去不去。”北台走在巷子里,回头看着南岛问道。
南岛摇摇头,说道:“不了。”
北台便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南岛在院门口坐了很久,斜撑着伞眯着眼晒着和煦的日光。
这场关于杀人的讨论便在这个温暖的上午结束了。
......
梅先生现在很少在门房里坐着,大早上起来扫了地,做了一些杂事之后,便去了探春园,在梅林里看花,或者坐在湖边亭子里看鱼。
南岛知道他在那里,但是没有过去打扰他,在门房四周转了两圈,便去了听风台。
相对而言,这里确实是比较安静的地方。
只要大晚上没有人来打牌。
陈鹤在楼下看书,南岛去的时候,还颇有兴趣地和南岛讨论了一下,到时候应该怎么了结这段恩怨。
陈鹤觉得南岛应该坐在巷墙之上,抱着剑看着暮色,然后等傍晚,等到花无喜从巷中过的时候,轻描淡写地说一句——我等了你很久了,花无喜。
然后从墙头跳下去,一剑把惊慌失措的花无喜刺死。
最后抬剑吹血,潇洒而去。
南岛看着陈鹤许久,总觉得这小子不应该姓陈。
应该姓熊。
当然,他所描绘的这一幕,确实很帅很装逼。
但是南岛反问了他一个问题。
“我还不会剑意离体,长剑不能脱手,万一他远远地看见我坐在巷墙上直接跑了怎么办?”
陈鹤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确实不妥。”
二人研究了一阵,觉得应该在巷子里躲起来,最好是入夜之后,正好南岛的剑是黑色,在夜色下都不会反光,等到花无喜经过,直接一剑刺死,然后偷偷离开。
神不知鬼不觉。
说着,陈鹤却是有些兴奋起来,从柜台下面拿出了纸笔,直接开始写了起来——
今夜花无喜很高兴。
因为北公子请他去喝茶。
茶未必是好茶。
但是请喝茶的人却是城里绝顶的妙人。
能够喝到这样的一碗茶,花无喜觉得很是满足。
巷子。
很静。
很安静。
巷子里十分安静。
随着安静一同出现在花无喜面前的,是一柄剑!
少年,撑着黑伞,手中的剑是黑色。
安静的黑色。
你好。
少年说。
花无喜心想我并不好。
因为那柄黑色的剑,已经刺入了他的喉咙里!
昨日见到的那个灯笼。
和今日自己脖子里喷出来的血。
哪个更红?
......
南岛沉默地看了陈鹤写的那个故事,后者则是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怎么样?”
南岛想了想说道:“花无喜应该不会因为喝到了北台请的茶而高兴,而且北公子喜欢喝酒。”
陈鹤趴了下来,继续改着,南岛看了一会,撑着伞去了听风台上。
在听风台边坐了下来,把身后桃花剑取了下来,横放在膝头。
今日已经过了一半。
是三月十六日。
昨日秋先生离开了悬薜院。
南岛抬头长久地看着东面。
那座高崖便在东海畔。
南岛看了一阵,便闭上了眼睛,抬手抚在剑上,感受着那些来自秋溪儿的剑意。
神海之中,有一道柔弱的剑意正安静地躲在角落里。
当南岛感受着秋溪儿的剑意时,那道柔弱的剑意此刻却是跃动起来,像一条鱼儿一样,在神海之中四处游走,绕过了桃树下的剑意,也绕过了那本古老的书卷,循着天地元气而来的方向,似乎想要出来一样。
南岛看着神海中那抹剑意的模样,唇角微微上扬。
你也很喜欢她,是么?
南岛用元气包裹着那抹剑意,将它引了出来,落在了手中的桃花剑上。
那抹剑意在剑身之上欢快地游走着,贪婪地吮吸着那些来自秋溪儿剑意的残留之意。
南岛睁开眼,安静地看着那柄青黑色剑上的画面。
剑意往往是凌厉的,肃杀的。
但是在最开始,它必然是柔软的。
安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