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老的话让楚兰有些不知所措，她咬着唇，一言不发。
哪怕楚老这么追问，都没有再说一个字。
但是，沈川明显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紧张和一闪而过的心虚。
不管答案是什么，沈川无法坐视不理。
他上前一步，抓住了楚老的胳膊，用自己高大的身躯挡在了楚兰面前。
“楚老，现在追问这些事情是没有意义的。”
“我叫母亲来，是想问她关于起死回生丹药的事情，其他的事情，暂时先放一放吧。”
楚老抿了抿唇，眼中掠过一抹不甘之色。
他似乎很多话想说，但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等到他看到楚兰隐忍的神色时，又有些懊悔地紧了紧双眸。
他有些挫败地坐在了一旁的座位上，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了：“对不起，我失态了。”
“我只是、只是……”他结结巴巴，却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楚兰看到楚老这副样子，却替他开了口：“我知道的，父亲。”
她的这一句父亲，让楚老愣在原地。
楚兰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但她已经尽可能地不想让自己看着不开心：“我知道的。”
“这些年母亲一直在暗中联系我，在我痛苦地失去阿泽的时候，母亲担心我，不知道过来了多少次。”
“我哭过多少次，她记得清楚，但是她背着我哭过多少次，我却从不知道。”
她看着楚老，神色愧疚：“我知道，母亲来，您是知道的。”
“作为楚家的族长，您若是有心阻拦，又有什么无法阻止的呢？”
她声音再次有了哭音：“可是，这么多年我没有办法戳穿这层窗户纸。”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刚开始与您断绝关系的时候，是生气，气自己太过于莽撞，可我也生气您逼迫我二选一。”
“同时也抱着侥幸，我觉得您只是吓唬我。”
“后来时间长了，我发现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等我想要找您认错的时候，又不知道该如何认错？”
“自从我嫁到荒家的一刻，我已经不纯粹地属于我自己了，我还代表了荒家一部分形象。”
她双腿一软，朝着楚老跪了下来。
哭得泣不成声：“可是，这么多年，我没有一刻不再怀念您。”
“午夜梦回的时候，我总是会想到我在楚家的房间，想到我幸福的童年，可我还是不知道怎么选择？”
她咬着唇，神色痛苦：“我不明白，为什么非要我二选一，不管是丈夫还是家庭，我同样重视。”
“明明做错事情的人不是我，可为什么我最痛苦呢？”
这句话犹如一把刺刀狠狠地刺入了楚老的心脏。
他眼眶发红，拳头捏得嘎吱嘎吱直响。
没错，做错事情的明明不是他的女儿，不是他宠爱的兰儿。
为什么，他却将所有的痛苦和冷漠发泄在他的孩子上了？
楚老像是一下子没了那股气。
这么多年，他始终靠着这股气活着。
可如今，他突然觉得自己做错了。
荒家是犯了错，可他武断地要求他的女儿与爱人分离难道就没有错吗？
楚老闭上了眼睛。
他能感觉到，一直压抑在心中的那块巨大石头终于碎了。
他狂笑一声，似嘲讽，又似无奈。
“我所执着的，竟然是如此没有意义的事。”
“真是蹉跎啊……”
“荒老输了，他输掉了道义，可我难道就赢了吗？我输掉了时间和家庭，真是可笑啊！”
“现在想想，我这一辈子究竟在斗什么呢？”
楚老捂着脸，他不住地笑着，可这笑声越来越凄凉，越来越悲壮，最后只剩下喃喃的话语：“都在斗什么呢？”
楚兰不忍心看到楚老如此，她跪着，双脚不断地挪动着，带着恳求：“父亲，原谅我吧。”
楚老此时才反应过来，他宽厚的手掌擦了擦自己的眼泪，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兰儿，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
“荒老已经死了，过去的恩怨再追究没有意义了。”
他看着楚兰，露出一个笑容：“有时间回家看看吧。”
“你妈妈很想你。”
楚兰眼泪不住地往下掉，她重重地点了点头，毫无芥蒂地投入了楚老的怀抱。
父女两人终于说开。
沈川站在一旁，也长长地舒了口气，眼眶微红。
他始终攥着姜知意的手掌。
直到对方手的温度没有那么冰凉后，他才放开，达到国际转头，压低声音的道：“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幸福的。”
“我和你都会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