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这么说,那个乞丐头子之前投下名帖,却没有发动攻势,并非害怕,而是自己的手下出现了叛徒?这还真是想不到……”当狄进回到家,将庞家村案件的大致情况说明,狄湘灵觉得自己白守家了,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她还没动手,对方先内讧了,这叫什么事?想到这里,狄湘灵又有些惋惜:“可惜了,此人没被抓到,不然能有一段安生日子可以过了,看来乞儿帮就这个老七最活跃,次次犯案都有他!”狄进道:“此人能力不俗,险些把包希仁都给骗过了,陈公要抓他,恐怕很难……”陈尧咨这次是真的光火了,本届开封府衙之前先是抓住杀害外戚的凶手,又破获了三年前的迷案,可谓大大的长脸,没想到直接牺牲一个推官,凶手还跑了,他这暴脾气哪能受得了,自然是下令衙役搜寻,一定要将贼子捉拿归案!狄进自然是希望陈尧咨能抓住七爷,但说实话,机会很渺茫。而他觉得,自己迟早也会遇到这個问题,所以未雨绸缪很重要:“此案倒是给我提了一个醒,这乞儿帮的人员既然会隐藏在庞家村中,扮作村民,恐怕也分为了‘污衣’和‘净衣’两种类型。”武侠世界的丐帮,往往被塑造成侠义为先的江湖帮派,且不说这个与现实里面差距多大,里面的净衣派和污衣派很有意思。净衣派除了穿着打满补丁的丐服外,平时起居与常人无异,根本不是真正的乞儿,而这些人的来历,大多也是江湖上的豪杰,或佩服丐帮的侠义行径,或与帮中弟子交好而投入丐帮。污衣派却是真正的乞丐,以乞讨为生,只是得严守帮派的戒律。毫无疑问,两者比较起来,净衣派往往是精致个人主义者,丐帮是为他们装点名声所用,而非他们无私奉献的对象,这就决定了净衣派是容易受到外界拉拢和变质的一群人。同样的道理,把这派系变成两个阶段,套入到这里的乞儿帮,也有一定的启发。“这些乞丐的头目在京师城郊的村落伪装成村民,看似贫穷,实则有着一定的享受,自然也是希望回到阳光底下生活的,而不是一辈子当个老鼠……”狄湘灵想到之前开棺验骨后,三个神色异样之人,其中那个被跟丢的无忧洞贼子,就是衣衫整洁,并无污秽:“污衣、净衣……六哥儿这称呼真是妙,乞儿有了势力,有了地位,自然也想脱下污衣,穿上净衣!”“不错!”狄进颔首:“我之前还忽略了一件事,那个自称七爷的丐首,为什么要对五台山武僧那么看重呢?武僧固然实力不俗,但乞儿帮真正的优势是无忧洞,其实并不靠武力称雄……”“用的着五台山武僧的地方……”狄湘灵眨了眨眼睛:“要么他就是想要这群好手去为他杀什么人,要么他是想彻底出洞,占据一地,当一位豪强似的人物?将武僧招募到麾下?”狄进点头:“我比较偏向于后者,洗白上岸,从低贱的乞儿,摇身一变成为地方豪强,虽然谈不上人人敬重,但也是有身份地位的员外了。”“就这贼子,还想当雷老虎那样的人?”狄湘灵啐了一口:“做他的梦吧!”狄进倒不觉得是完全的做梦,真要给这七爷成功了,指不定就是一个类似于祝家庄、扈家庄的豪强,或许武力没那么夸张,但也可以雄踞一方,令当地的县官都客客气气。再出资办一座书院,与当地寺庙处好关系,到那个时候,又有谁知道颇有美名的员外,当年是靠什么起家的?不过这对于狄进来说,并非坏消息:“这丐首如果一直缩在老鼠洞里面,那我们还真的没办法,但现在他想穿上净衣,走到阳光下,反倒给了机会!”狄湘灵点了点头:“那我们怎么找到他呢?这家伙现在虽然没了五台山的相助,但若真是跑远些,到个偏僻的州县,也很难找到……”狄进分析道:“越是偏僻的州县,当地势力越根深蒂固,没有武僧相助,很难扎根!”狄湘灵道:“那退而求其次呢?”“恐怕这位自命不凡的‘七爷’,受不了这等落差。”狄进道:“习惯了当丐首,有一群乞儿手下称他为爷,即便回到阳光下,他也希望是前呼后拥的!”狄湘灵冷冷一笑:“如果那贼子真是这般,既贪恋光明正大的身份,又无法舍弃号令手下的地位,恶贯满盈,报应不爽的时候就要来了!”……公孙策家。未入京师就破了一案的包拯,被安置在这里,狄进顺理成章地前来拜访。话说公孙策整天往他家跑,狄进还真没怎么来过公孙策的家中,此时走进书房,却没有看到文人雅士的琴棋书画,尤其是不久前经常听到的琴音乐器,反倒堆的全是书籍。狄进暗暗点头,公孙策瞄了一眼表情,就知他心里在想什么:“怎样?我近来可是用功苦读,你可别掉以轻心,被我在省试中追上了排名!”狄进笑了笑:“明远这般一说,我更要好好努力了!”包拯跟在两人身后,默不作声,还是垂着头,似乎又在思索什么。公孙策有些无奈:“他就是这个样子,每次遇到想不通的事情,就心不在焉,对外界只有最基本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