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宫之中。
黄真的惨叫声一次比一次激烈。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嗓音变得嘶哑,呼喊的力量也越来越微弱。
“小姐,你要加油,孩子就快出来了!”
“使劲!使劲儿啊!”
采薇嗓子也喊哑了,脸上抹满了血水。
接生婆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不断的揉搓着黄真的腹部,好让胎儿更快的出来。
张太医急得胡子揪掉了一大把,站在屏风之后来回踱步。
黄真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整个人的意识也有些模糊。
忽然,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睁开眼睛艰难的道:“叶牧、叶牧他,怎么样了?”
采薇愣了一下,急忙冲着屏风后面的张太医喊道:“张老,您出去看看叶牧,看看外面的局势怎么样?”
张佗听到了黄真的声音,早就急匆匆的冲出了房门。
嘎吱~
宫门打开一条缝隙,张佗从里面闪了出来。
“局势怎么……样……”
张佗的眼睛慢慢瞪大,仿佛中了定身术一样僵硬在原地,脸上的表情难以用语言形容。
坐在地上的叶牧微微侧头,带着丝丝笑意道:“张太医,你怎么出来了?”
“局势还算不错,我的人快死完了。”
笑呵呵的说出这句笑话般的言语,他又将脑袋转了回去。
满地的鲜血四处流淌,残肢断臂比之屠宰场更为宏大和细碎。
二十来个亲卫堵在台阶前方,有的缺胳膊有的少腿,但没有一个人越过扔在地上的那个刀鞘。
叶牧眼中的泪水似乎已经流干,唯有泪痕清晰可见,仿佛刻在了皮肤上一样。
片刻的晃神后,张佗终于清醒过来。
他张了张嘴,却感觉自己的嗓子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来。
略有些滑稽的嘴巴开合了半天,张佗艰难的挤出来了几个字。
“你们,他们,还有多久时间?”
叶牧似乎明白了他这些断断续续话语的意思,拄着脑袋稍微想了一下轻声道:“大概,一刻钟的功夫吧。”
“一刻钟后,你就想办法带着黄真逃跑,看看有没有机会。”
张佗点了点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低沉的“嗯”了一声。
”对了,孩子怎么样,生产顺利么?“
叶牧忽然想起来这个事情,笑呵呵的问了一声
看着他眼眶里开始渗出的血滴,张佗不知道为什么违背了自己的本心,异常沉重的撒了个谎道:”还行,很顺利。“
”那就好,那就好。”
“你快进去吧,这种地方不是你该待的。”
张佗点了点头,脚步好像套着枷锁一样慢慢转身,迈入门槛之后,轻轻关上了宫门。
叶牧的背影,缓缓消失在缝隙之中。
他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见到的机会。
张佗离开后,叶牧伸了个懒腰,慢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没转头,但却带着笑意对身旁沉默伫立的虎子和刘镇云道:“咱们的时间,快到了。”
虎子应了一声,刘镇云却憨笑着道:“侯爷,你说俺家妹子,以后能不能找到个如意郎君?”叶牧想了想笑着道:“一定可以,那丫头既聪明又勤快,可不是个善茬啊。“
”嘿嘿嘿,那俺就放心了。”
刘镇云顿时憨笑着乐了起来。
说话的功夫,最后几个亲卫背靠背聚在了一起,咧嘴露出一片血红的牙齿。
“侯爷,兄弟们先走了。”
“您最好来晚一点儿,这样兄弟们在下面就不牵挂了。”
叶牧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们这群王八蛋,是想着没有本侯爷的约束,好好的在下面浪一浪吧?”
“放心,要是能活下来,我一定让你们放纵个几十年。然后带着你们家人攒了几十年的怨气,下来好好的清一清前账。”
“哈哈哈,那就借侯爷吉言了!”
断了一只胳膊一条腿的亲卫哈哈笑了起来,声音中充满了轻松意味。
叶牧眼角渗出的血泪越发刺目,脸上的笑容依旧炽盛。
他从张茂手里接过自己的刀,轻轻的挥了几下迈步走下台阶。
“看吧,兄弟们还是靠谱的,还没有越过刀鞘呢。”
刘镇云和虎子笑呵呵的答应了一声,伴随着他一步跨过了刀鞘。
张茂蹲在角落里,抱着须发皆白的脑袋无声的嘶吼。
泪水浸染着他绯红色的官袍,湿漉漉的好像尿布一样。
但,终究。
他还是慢慢站了起来。
甩了甩手里的拂尘,张茂用袖子胡乱的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