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顾文昭的质问,当今大魏三公之一的太师宇文博呵呵一笑,神色充满了悲悯意味。
“唉,文昭啊,须知国家大事不可儿戏。众臣治政多年,对于我大魏国情自然有着他们自己的了解。”
“而圣上高瞻远瞩、锐意进取,自然也有着独特的看法。”
“要是文昭你不赞同这些人的观点,大可以引例论证驳斥,何必将这样的事情上纲上线呢。”
面对着这位三朝老臣,同时也是真正的文官之首,顾文昭也不得不毕恭毕敬。
“太师,非是晚辈逼迫众臣。他们所言所行,无一不是将礼数抛掷脑后。晚辈身为吏部尚书,又岂能对此事无动于衷?”
宇文太师点了点头,笑呵呵的道:“不错不错,文昭所言有理。这些人如此吵闹,的确是有些过分了。”
“不如这样罢,众臣各自罚俸半年,以示惩戒之意。但圣上所言之事,还需得仔细思量才行。”
“毕竟老臣侍奉过两位先帝,对于武将得权的危害是再清楚不过。”
“陛下,是否认可老臣之言?”
宇文博没有管顾文昭的态度,居然直接问了皇帝。
顾文昭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了看宇文博脸上的温和笑意之后,还是叹了一口气没有开口。
毕竟那可是文官之首,也是如今权倾朝野的太师。
他再怎么厉害,终究一人而已,怎能真的和众臣相抗衡。
如此双方各退一步,也算是了结了今天这个闹剧。
沉默片刻之后,珠帘后面终于传来了声音。
“太师所言甚是有礼,就按此照办吧。”
宇文搏顿时呵呵笑了起来:“圣上通达过人,乃我大魏之幸事也。”
“诸位,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叩谢圣恩?”
话音落下,跪在地上的众臣纷纷开口谢恩,一个个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
堂堂一国之君,朝堂上的就算发怒也不如太师的一句话有用,何其讽刺啊。
叶牧看着这出闹剧收场,对自己将要面对的困难和危险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
等到群臣归位之后,顾文昭忽然又开口道:“臣弹劾吏部尚书徐启业欺君罔上、傲下辱官,恳请陛下加重惩处,如此才能以儆效尤,立我朝堂威严!”
满心庆幸的徐启业愣了一下之后瞪大了眼睛。
不是,我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怎么又能翻出来?
只不过他转念一想,就明白了顾文昭的考虑。
不管怎么说,这次的事情是一次文官和皇帝权力的对抗。
尽管文官们获得了最后的胜利,成功阻止了皇帝想要动武备的想法。
但皇帝丢掉的面子,却还是必须得拿回来。
要不然,底下的那些官员们会如何看待当今圣上?
即便明白了这个道理,徐启业还是有些不甘心。
自己辛辛苦苦几十年才爬到了如今这个位置,难不成就要这么轻易的交出去?
可在顾文昭说出这个意见之后,即便是宇文太师,也没有开口反对。
要是这点儿面子都不给皇帝,那人家可是真要掀桌子的。
所以,等顾文昭说完之后,皇帝几乎没有过多考虑就道:“顾爱卿所言甚是。毕竟以吏部尚书之尊,和一个晚辈计较实在说不过去。”
“这样吧,徐启业暂卸吏部尚书之职,出京兆府尹,罚俸一年以示惩戒。”
“众爱卿,如此处置可还妥当?”
面对着皇帝的反问,宇文博第一个笑呵呵的道:“圣上英明。”
随后群臣也纷纷附和,将这件事就这么敲定了下来。
徐启业面如死灰的看着微笑的宇文博,颤抖着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
可惜,面对着两方势力的妥协,他不过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弃子罢了。
片刻后,神情恍惚的徐启业出了大殿,踉踉跄跄的走向吏部。
他要在那里换掉自己的官服,然后去京兆府报道。
在挑选出了新一任的吏部尚书的之后,今天波诡云谲的早朝终于落下了帷幕。
按理来说一部尚书换人是很重大的事情。
可叶牧瞧了瞧顾文昭不甘心的神色和宇文博万年不变的温和笑意,对于新上任的那位已然有了猜测。
估摸着,新的尚书也是宇文博的人。
随着太监再次抽响鞭子,众臣拜谢之后三三两两的离开了金殿。
珠帘后的皇帝脚步匆匆的离去,估计是今天被气得不轻。
叶牧正准备出去,就听到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你就是兵部左侍郎叶牧?”
他愕然回头,就看到那位“德高望重”的宇文太师,正笑呵呵的盯着他。
叶牧心里瞬间就警惕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