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块金铤摆了个很好看的造型，一块块叠堆成了一座镂空黄金墙。
皇帝看着这些金铤，看着上面一个个的化度寺的戳记，没有半点的高兴，脸色阴沉的可怕。
“三万两黄金？”
皇帝咬牙切齿，化度寺一个看管无尽藏院的执事僧，就能从中偷出这么多黄金。
“陛下，这是化度寺无尽藏院的账本，既有收受的布施田宅牲畜奴隶金银钱绢账目，也有化度寺放贷收息的账本。”
李世民接过，越看越惊，手都在颤抖。
实在是太过骇人。
良久，皇帝抚着那面黄金墙，发出了感叹，“朕以前统兵征战，一心武事，读到史书记载北魏太武帝灭佛，北周武帝灭佛，推毁佛像、焚烧经书、僧尼还俗，三宝福财赐给臣下，寺观塔庙赐给王公，寺田收归国有，
那时还觉得过于极端，朕昔年东征洛阳讨伐王世充时，还曾得到过嵩山少林寺武僧相助，可现在看到化度寺和三阶教的这些账目，朕觉得二武灭佛也是有原因的。
朕现在甚至后悔武德九年即太子位之后，停罢太上皇沙汰佛道诏了。”
裴寂躬身退出大殿时，脚步虚浮，在跨过殿门槛时，还一个踉跄，摔了一跤。玄武门喋血的那天早上，裴寂就已经预料到了也许会有这天，如今这天终于来了。
“陛下，臣确实曾听法雅说过长安可能要发瘟疫的话，但臣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妖言。”
史万宝把法雅提小鸡一样扔到怀玉面前，这家伙满脸是血，明显是对史万宝不客气，然后被揍了一顿。
“陛下，法雅私自豢养僧兵两千，私拥刀枪等，臣请调禁军先将这两千人拿下，以免再出乱子。”
“翼国公还有个问题你没回答，谁给你撑的腰，你这些妖言还曾对谁说过？”
虽然现在还仅是小范围内传，但确有其事。
“下一个。”
皇帝召司空、魏国公裴寂入宫，当裴寂入殿，看到皇帝阴沉着脸坐在那。
裴寂颤颤微微的伏地请求，“臣请留京师养老，”他这不是在讨价还价，而是想表明自己愿意在天子眼皮底下受监管。
裴寂跪谢天恩，表示今日就动身回蒲州老家。
这话不是武怀玉冤枉法雅，实在是法雅这和尚本来是有些本事的，要不然当年李渊、建成也不会请他入宫多次讲法，甚至还赐他妻妾，让他组织僧兵去打仗。但这个和尚如今地位不比从前，落差很大，新皇很厌恶法雅，如今又禁他再出入宫见太上皇。
当法雅被带上来，裴寂都没认出他来，那脸已经肿成猪头。
“听说你经常出入魏国公府，你这些妖言可曾对魏国公说过？”史万宝把他拎到面前，杀气腾腾的问道。
一个化度寺，已经让李世民感受到了深深的威胁。
史万宝讯问的手法非常简单粗暴，拎起一个人询问。
史万宝又拎来几条死狗，全是法雅的心腹，他之前酒后说那些妖言的时候这些人在场。
“我想起来了，说过，我跟裴公说过长安会有瘟疫。”
殿上沉寂良久，终于萧瑀还是先站出来替裴寂求情，认为裴寂确实有错，但也罪不至死。
“说过就行，”
而大理寺卿孙伏伽，雍州别驾、治书侍御史武怀玉等三法司长官都在，顿时心头一沉。
罪当诛！”
武怀玉对这个家伙也没半点同情心，只能说这家伙空有好皮囊，狂妄又愚蠢，都这种时候了，还看不清形势，你就算能得太上皇和裴寂赏识又如何？
“我招，我全招，我确实说过，但都是酒后胡言乱语，不是真的。”
得了圣旨，怀玉也没忘记给史万宝请功。
“是吗？让我帮你再好好回想一下，”史万宝又举起了沙包大的拳头。
只是皇帝现在对他的解释并不在意。
“查，彻查。”
法雅当殿供述，他曾在司空府，跟裴寂说过妖言。
史万宝把法雅又拎了起来，“好了，现在你可以再好好招供了。”
“裴寂身为朝廷大臣，位为三公官居一品，而与妖言法雅亲密，妖人怨望口出妖言，隐瞒不奏。
“说吧，为何惑众妖言？谁给你的胆子？谁给你撑的腰？”
“法雅怨望、口出妖言，罪当腰斩弃市。”
一口牙基本打没了。
终于他们扛不住了，招了，全招。
法雅感受到他的杀意。
曾经天子座上宾，如今也只能在铁拳下求饶。
皇帝直接让周绍范和张士贵率北衙禁军去解除这些僧兵武装，长安三阶教诸寺，全都要彻查。
“化度寺放贷，都已经远及燕、凉、益、赵之地了。”
法雅头昏脑胀，痛的直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