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交替,暮色渐沉。
王三寻接了弟兄的班,一身城卫布衣,一柄木杆长枪,伫立在城头里倒歪斜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今晚,夜班。
“难顶哟。”
“也不知道能不能从那些夜行客身上薅点儿……”
王三寻的声音顺入风中,传入人耳。
旁边另一城卫便叹息着摇头道:“难哟,难。”
“这三相帮的日子现在不太好,咱这收入也少了大半,想以前三相帮辉煌的时候,他们晚上进出城,咱也能跟着捞些好处……那才叫好日子。”
三相帮主打一手走私,弩甲乃是大头,但也有别的项目。
有些时候一些没那么招人眼的东西,便是在夜晚通过城门进进出出,如此这些城门卫,自然也要打点的明明白白。
但现在三相帮有垮台的趋势,也使得这些城门卫的油水,变得没那么足了。
提及这个话题,王三寻与同僚都不再做声了,两人在城头上来回踱着步,一边聊些家长里短风花雪月,一边装出个尽忠职守的模样。
大概亥时刚到,城门楼中忽然响起脚步声。
王三寻两人立刻立正,便见一大嗓门人未到,声先至。
“开城门!”
伴随着嘎吱嘎吱的绞索声音,城门缓缓洞开,城门将走上城头,先是扫了眼王三寻两人,又转头看向了城中。
便见城内,几百号人提刀穿甲甚至持弩的,乌乌泱泱向城门走来。
王三寻用力擦了擦眼睛,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这虽是夜间,但你在城中穿甲持弩……猖狂了点儿吧?
而且这甲胄的数量……
但看到打头的两人,王三寻却又不做声了。
因为那两人他认得。
正是曾经的财主,这暄水城的土霸王之一,三相帮天字堂与人字堂的堂主:玉罗刹和羽清。
三相帮这票人纷纷穿过城门,行向野外,玉罗刹在城门口抬头,对着城门将拱了拱手。
“将军,多谢通融。”
“不谢。”
很快,天字堂人字堂的人,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但城门却仍未关闭。
身边,城门将忽地开口:“今天晚上,看到了什么你们也别出声,更别往外传,要是走漏了消息,下场你们懂得。”
王三寻两人便齐声呼是。
两枚银锭不知不觉落入手中,王三寻与同僚目光一亮。
他们这老大,贪,但豪爽……
银子到手,气氛便也热络了一分,甚至驱散了夜中寒风。
王三寻不自觉的嘟囔道:“今晚,貌似要出大事儿啊。”
城门将便点了点头。
他不回应,只是目视远方,很快,另有几百号人出现在了夜中。
当头者,地字堂陆压。
……
今晚陆压的心情有些不太美丽……
原因还是他那蠢货儿子。
前两天那陆听不知道为啥突然就出了门,然后再也没回来。
哪怕自己千叮咛万嘱咐,告诉陆听今天晚上一定得回来,他还是失踪了。
往好了想,可能是陆听又犯蠢了。
但往坏了想,这事儿可就有得寻思了。
直到来到了城门口,陆压深吸口气,将一切担忧压在心底。
抬头,笑容满面的拱了拱手。
“多谢将军通融。”
城门将便也笑道:“祝陆兄今晚多保重。”
话毕,地字堂的人手便通过城门走出了城。
直到站在城外的这一瞬间,陆压的眼神陡然平静下来。
对陆听的一切担忧,彻底被他甩出脑海。
儿子没了,不是好事儿。
但儿子没了可以再生,今晚之事涉及太大,即便陆压立场已决,心思已定,也容不得他分散精力,去思考别的事情。
看向远方黑暗的原野,陆压深吸口气。
“出发。”
……
目送陆压走远,城门将再回头,低声嘟囔道。
“这陆压可是个财主,出手比那玉罗刹大方多了……”
王三寻两人嘿嘿一笑,给这句话点了个赞。
假君子那也是君子,假豪爽那也叫豪爽。
甭管陆压为人如何,待人接物那是没话讲的。
正当王三寻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轰隆隆的马蹄声忽然传来。
便见城内,一匹白马当头奔来,马上,一年约二十五,身材强壮五官俊朗的男子目光如星如电。
白马飞快奔至城头,马上的男儿朗声一笑。
“今夜出城办事,谢将军给我飞马帮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