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经过苏虞的眼前时,这才看清靠窗的黑衣男子面如冠玉,额间佩戴着精致的墨云抹额,眉眼如画,鼻梁修挺,棱角分明的侧颜俊美异常,削瘦优越的下颌线透着几分冷峻。
霎时,视线交错,四目相对,男子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深邃迷人,那锐利的眼神里掠过一丝微不可见的异色。
苏虞垂下眼帘,莫名地觉得这张俊美的侧脸有些眼熟,好像以前也在哪里见过。
刹那间,她的脑海中隐约闪过什么画面,就在模糊的记忆逐渐变得清晰的那一刻,却又开始止不住地咳嗽起来,“咳咳咳……”
旁边的黛臻愁容满面道:“小姐,是不是被热风给吹着了?快放下来帘子,好生歇会儿。”
女子剧烈的咳嗽声渐渐远去,黑衣男子不动声色地放下帘子,眸底晦暗不明,修长如玉的手不自觉地轻轻摩挲着腰间的墨云玉佩。
“怎么,王爷认识那位女子?”
坐在右侧的俊逸男子,眉眼带笑,唇红齿白,一袭华贵的白色长袍衬得整个人风度翩翩,潇洒随性。
不等黑衣男子开口说话,他微微摇头,轻叹道:“我虽没有看清那位女子的容貌,但想必也是一位美人。只可惜,她有病,还病得不轻。”
黑衣男子斜睨了他一眼,薄唇轻抿,依旧沉默不语。
俊逸男子显然已经习以为常,便没有细想,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着身边的药箱。
“两年了,他们兄妹二人被奉天营的人追杀,一路四处逃跑。前不久,王爷一收到他们出现在郦州的消息,便连夜带着我赶过来。谁知找了这些日子,连个人影都没瞧见,也不知眼下是生是死……”
顿了顿,见黑衣男子的面色微沉,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劝慰道:“不过,王爷不必太过担忧。俗话说,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我们接着再找便是。”
“明早回京。”
男子的声音低沉清冷,语气平静得听不出丝毫起伏,但隐约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也是。”俊逸男子点了点头,随手从药箱中抽出一本游记,漫不经心地翻了翻,“王爷离京有些日子了,若是再继续耽搁下去,只怕有人又要无端猜测了。”
继而,他也不管黑衣男子听没听,自顾自地道:“想起来,我贺仲荀还是第一次来郦州,不提旁的,就说这江南女子果真是如传闻中那般温婉娴静,楚楚动人。不知怎地,这突然要离开了,我心里还有点不舍。
哎,好不容易来一趟郦州,那便带些本地的特产回去吧。听说郦州甘记的花雕酒远近闻名,还有詹氏的玉雕手艺巧夺天工。长公主一向喜欢精美别致的东西,我得仔细挑选些玉雕带回去。还有悦之妹妹,也帮她挑几件。
罢了,我再勉为其难地顺便给沈惟之带瓶花雕酒,届时他总不能说我重色轻友了吧。王爷,要不我们待会一起去看看?”
黑衣男子轻扯了下唇角,“嗯。”
“嗯?”贺仲荀一愣,眼神不可思议地看向黑衣男子,方才他只不过是随口一问,压根没指望这人会吭声。
可没想到,这人竟出乎意料的应下了。
贺仲荀一脸狐疑地打量着神情冷漠的黑衣男子,端详片刻后,他微眯着眼眸,摸了摸下巴,故作高深道:“墨云玘,你不对劲。”
……
另一边苏虞的马车已经抵达临溪巷齐府的正门。
素馨和阿景先下了马车,随后黛臻跟着下去了。
苏虞正准备出车门时,不经意地瞧见右侧位置上落有一枚黑玉玉佩。
她伸手拿起玉佩,触手温润,质地细腻,色泽剔透,玉佩上雕刻的云纹栩栩如生,精美绝伦。
细看之下,玉佩中间还刻有一个若隐若现的“景”字。
等等,黑玉,云纹,玉佩……
倏然间,苏虞记忆中那张模糊不清的俊美侧颜逐渐变得清晰,与方才马车上看见的那位黑衣男子完美地重叠在一起。
难怪她觉得那位黑衣男子有些眼熟,原来是之前见过他一面。
两年前,宁府的嫡长子宁北宸在府中举办十六岁生辰宴,不少好友齐聚一堂。
在宁府花园里,她与一位黑衣男子擦肩而过,谁知那位黑衣男子的玉佩掉落在地,她便捡起来那枚玉佩,隐约瞧见上面刻有一个“玘”字。
当时,她并未在意,便唤住了那位黑衣男子,想将玉佩递还给他。
却见黑衣男子稍稍转身,露出惊艳俊美的侧脸,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接过玉佩,朝她微微颔首,轩昂自若,气质斐然,举手投足之间无不彰显着与生俱来的矜贵优雅。
之后,她还跟宁北宸随口提过一句,这才得知,原来那位黑衣男子是先帝墨云衡最为疼爱的皇六子,墨云玘。
从小师承大将军百里翊,十五岁领军打仗,征战沙场,十八岁率领四万麒麟军,百战百胜,威名显赫,被封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