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下手为强,快刀斩乱麻,长痛不如短痛,够狠哪。我大脑嗡鸣,神经崩溃,身体瞬间无力,仰头靠在沙发上,闭眼前看见对面的电子钟是6:52。渠佩芳摸摸我额头问:“你身体不舒服吗?”我嘴里冒热气,沮丧地说:“没有不舒服,让我休息会就好。”她没再说话,我能感觉到她在边上静静地等我。我倒是想快点恢复过来,可是身体规律使然,变坏如急火,变好如沙漏。大脑燎烧着使我昏睡,半点不由己。当我微微睁眼醒来时,眼睛烧痛、大脑还有热感,面前的时间变成了8:08。
渠佩芳小心翼翼地问:“你还好吗?是不是手机里的什么东西丢了?”
我莫名其妙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手机里丢东西了?”
她花容失色地答:“我——我猜的。”我人间清醒地想:不可能是她,我怎么能拿她撒气呢?删了也好,他不删我也应该会删,这是早晚的事,这是不可避免的事。
我一本正紧地问:“渠佩芳,你知不知道我之前有个女朋友?”
她诚心诚意地答:“我知道,爸爸说你们分手了。”
我紧追不舍地问:“分手了,你就不在意了吗?”
她低声细气地答:“从发育到大学毕业,至少有十年的空窗期,谈恋爱应该是很正常的。”
我刨根究底地问:“那你和我只见过一次面,你就答应和我结婚了吗?”
她唯唯诺诺地答:“我觉得你人不错,爸妈也同意,所以就结了。”
我打破砂锅地问:“你,你怎么这么草率呢?你就这么容易相信一个人吗?你就不怕我抽烟、酗酒、家暴吗?”
她低头落泪,啜泣不止,我有点心疼她,想抱不好下手,顶着头痛身软抽玻璃茶几上的纸给她,软语轻声地说:“别哭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其实我是癞蛤蟆吃到了天鹅肉,董永碰见了七仙女,捡着大便宜了。”
她擦了下眼泪,抽抽嗒嗒说:“既然你不喜欢我,反正我们也没领结婚证,就这样散了吧。”
我听了有些心痛,想要挽留地说:“我们已经结婚了,在外人眼里,洞没洞房都是一样的。你不要走,这个崭新的婚房是需要新娘的。我走,其实结不结婚,我都要出去。我已经毕业了,怎么能待在家里不干活呢?”
她关切地问:“你要去哪里?”
我知无不言地答:“广州,我的同学们已经先行去了。”
她说:“爸妈知道吗?”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渠佩芳,你不要告诉他们,好吗?他们知道了,我就走不了了。我是笼里的鸟,池里的鱼,早该出去看看了。”
她点着头说:“嗯嗯,我不告诉他们。”
她问:“你钱够花吗?其实你爸爸给了二十万彩礼我家,我妈妈让我全带过来了。他们还给了我二十万当嫁妆,我去拿给你。”
我拉住她说:“我还有点钱,够花了。那钱是给你的,你留着慢慢花吧。”
她说:“那钱是给我们两个的,你是一家之主,应该放你那里。”
我说:“男人没挣到钱是不能管钱的。出门在外,身不由己,很容易败光。不如身无分文打天下。”
她说:“那好吧,我先保管着,你在外面没钱了就打我电话。”
我说:“可以。我们好像还没存联系方式哦,这夫妻当的。”我俩都笑了,互相存了号码,加了微信。
我们中午去爸妈那吃饭,爸妈对这个儿媳妇嘘寒问暖、夹肉夹菜,我像是个倒插门的。这个家是有重女轻男的传统吧。不过也好,男人越重视就越轻飘了。我把屋里的书、衣服、生活用品都打包搬到车上。一次性搬到新房,这算是彻底分开过了。渠佩芳帮我一起搬着。我让她别搬,她还脸红了,只得让她搬些轻的。
我把东西捡好,身上黏糊糊、汗涔涔的。我叫渠佩芳先洗澡,我自己拣明天的行李,轻装简行。听说广州没有冬天,我就捡了些夏天衣物,轻薄外套、裤子,袜子、毛巾、牙刷、牙膏、剃须刀及泡沫,两双球鞋,一些纸笔,一台笔记本电脑,毕业证、学位证两个大红本放在行李箱夹层里,就这行李箱都满了,其他的只能是去那买了。
她洗完穿着粉红睡衣出来,香香欲欲、水润饱满。我血压飙升,赶紧进去冲凉冷静,穿着内裤、短裤出来,凉一会洗澡出汗的身子,穿上汗纱。天已昏黑,屋里开灯照明,窗外路灯点亮,大厦如往常一样雷打不动灯光秀,医院、政府线灯亮棱披金装。她在厨房热昨天婚宴上拿回的肉菜,桌上已经摆着羊排、烤鸭、大肠、大虾、黄鳝、甲鱼汤。我过去说:“你别再热了,这些够吃了。”
她关阀关火笑着说:“这些不吃会坏掉的,今天多吃点。”说话间把铁锅里的猪脚装盘端出,我把电饭煲插头拔掉,装两碗饭出来,摆好风扇,又像早上一样对坐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