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把门打开。你信不信我从窗户口——跳下去?”我在门里喊。
“你有本事就跳,我少个负担,今后的日子还清盘些。”爸爸在门外说。
“你说什么呢?要儿子命哪?”妈妈在门外说,还是妈妈疼我。
“你个女人家,别管事,让你管,什么事都成不了。吓唬你一下,你就心软了?这小子,我还不知道吗?从小就怕高,他敢跳?他敢跳我叫他爹。”
耶嘿,我,我跳给你看。我走到窗边,外面马路上的车声从浓密的樟树叶中穿到我耳边。我坐上飘台,抓着空心不锈钢窗架小管,手已颤抖,探头下望,下面行人的一颗颗黑头,在水泥大地上如棋子般移动,高耸之感让我心跳脚慌。我本能地收头后撤,真是知子莫若父,我小时候那么老实干嘛?什么都告诉他,这回好了,被把着命门了。他是不是故意的?早就算好了有这一天,买个八楼的房子,好关我。
我来到门边,喊:“你再不开开,我就破门而出了。”
爸爸说:“你敢?你踢破门,就滚出这个家。”我听了心里一喜,这不正好?刚准备说话,爸爸又说:“你银行卡里留下,手机、电脑也别想带走,身上的衣服也给我脱了,都是老子的钱。”
姐夫陈青说:“先开,这房门可结实了,你待会鞋开了,它都没开。而且外面还有一道铁门呢!你能踢破那个吗?”
我听见爸爸的话,已是没了底气,再听姐夫的话,看看面前平坦板正红漆木门,脚有点疼。但我嘴上不能输,提着一股虚气说:“我怎么踢不破?这么多年足球白踢的?”
妈妈急了:“呀嘎嘞,你不能踢啊,这个门是三千块钱买来的,外面大门花了八千,你可别败家。”
我听完彻底破防,哭笑不得,没有眼泪地干哭着说:“妈,你心疼钱,就不心疼你儿子的幸福?”
爸爸说:“你有什么不幸福的?刚一毕业,就有房有车,娶个好马马。现在有多少大学生在外面工作都找不到,打一辈子光棍。”
我说:“我不喜欢那个女的,跟她结婚还不如打光棍呢!”
“不喜欢?她哪不好了?你凭什么不喜欢?”爸爸说。
我说:“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和她没相处过。”
妈妈说:“孩子,那女娃长得可标志了,要鼻子有鼻子,要眼有眼的。”
我说:“谁没鼻子?谁没眼?没残就叫好看了,那大街上不都是美女了?”
姐夫说:“先开呀,姐夫说句公道,那女孩是真不错。皮肤又嫩又白,身上的肉恰到好处,多一分显胖,少一分嫌瘦,脸也不显胖,看着就......”“啪”一声他身上被打一下,我妈说:“你说就说,咽什么口水?是给谁娶媳妇呢?我家女儿就不好看了?”
“妈,我不是那个意思......”
“有什么不能说的,实话嘛。”爸爸说,“他学校里的那个,瘦得跟麻秆一样,有我们找的好?小兔崽子,你这辈子投到我家就是走时,别人想做我儿子都做不到。”
我说:“她哪有我女朋友好看?就是好看,也不是我的真爱。”
爸爸说:“真爱?你给我谈真爱?虚头巴脑的,你给我说说什么是真爱?老子养你二十多年,给你钱花,这才是真爱。她给过你什么?快毕业了,还去看演唱会——你也是,那么多钱你也给他?”
妈妈说:“你平时,先欣找你要钱,不也是说给就给吗?儿子就不是人了?”
爸爸说:“先欣多懂事,能跟这小子一样吗?她也没大几千的要啊。什么歌神、张学友?说他是神他就是神了?嗓子是金子做的?听两下能成仙哪?我没听不也过得好好的嘛。找鸡一次也花不了这么多啊!”
我喊:“爹,她追的又不是蔡虚坤,听的又不是《鸡你太美》......”
“我管你的鸡美不美,反正追星的没一个好东西。老子娘辛辛苦苦挣钱,起早贪黑给别人送布,还得看人脸色。是给你们这么挥霍的?”爸爸说。
我说:“爹,你怎么就不懂艺术呢?尊重一下歌手噻。”
爸爸说:“艺术?那能当饭吃?看门的大爷唱歌还好听呢,怎么不见你去尊重他?骗钱就说骗钱,还他妈又当婊子又立牌坊,也就你这脑子进水的东西会上当。你要真喜欢艺术,就自己到大街上唱去,看别人唱算什么?你能听出里面的道道来?不都是跟风瞎叫唤?你要说追星是你的自由,我也不拦着。自己赚钱去追,别花老子的钱。”
“说什么呢?怎么这么说儿子?待会说傻了。”妈妈说。
“本来就傻,哪是说傻的?我早就说过别惯着他,要出去吃点苦。你总是还小、还小,现在还小吗?二十多岁着,管么司嘟不会。”
妈妈说:“他不是读了个大学吗?还是名牌呢。”
爸爸说:“名牌算个狗卵,北大、清华也没我这个小学毕业的挣得多。”
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