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荀原一愣,旋即一笑,蓬乱的长须翘了翘,“你倒是有点意思。”
如此已经转过身来,他便干脆自己来问:“那我也不为难你,就问你,为何要为百姓做实事啊。”
谢不为在心底松了一口气,“因为,我不喜如今大多世人所崇玄学
的任诞无为之风。”
荀原稍有讶异,下意识看向了谢翊,“怎么你这个子侄倒是与你理念不合啊?”
世人皆知,陈郡谢氏乃玄学世家,其中又以谢翊最为典范,若非召于桓氏之乱,谢翊此时恐怕还在东山遨游。
但谢翊并未有任何惊讶或是不满,而只是颔首道:“他们小辈自有自己的想法,我也不会强求。”
荀原眯了眯眼,眼角的褶皱便显,再次看向了谢不为,“既然你叔父并不介意,那你就说说吧,你喜的又是什么啊。”
话顿又道,“莫非是什么老掉牙的‘之乎者也’?”
谢不为却摇了摇头,目视荀原,眸中似有灼灼之光,“乃是‘经世致用’之道。”
“经世致用?”荀原又坐了起来,沉吟片刻道:“这倒有些新鲜,你来跟我讲讲,何为‘经世致用’?”
谢不为半垂下眼,“我并不能用一句话解释清楚,还请荀世伯允许我有冒犯之语。”
荀原毫不在意,“让你叫我的名字你都不愿,还能有什么冒犯之语。”
谢不为佯装舒了一口气,“容我拿荀世伯做比,荀世伯如今住在荒山之中,每日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就连这茅草屋,也未必能遮风挡雨。
这或许对荀世伯来说,乃是自有一番乐趣,但对普通百姓来说,却是日日要煎熬之事。”
说到此,却又不肯再说,是在等荀原的反应。
荀原双眸中有精光闪过,只道:“你继续讲。”
谢不为才继续道:“而今,我若是为了一方之官,必然要想尽办法解决百姓之苦,但这般就有三个办法。”
“一则,是为玄学,自是让百姓视荀世伯为榜样,要乐在其中,任诞不羁,以养名望,或许今日为民,他日便为官了。”
这是在讽刺魏朝现今的选官制度,非世家出身的人若想为官而不为吏,便只有“养望”这一条路。
就是学着隐士隐居山林,大为出格之举,让旁人知晓他不在世俗之志,反而会让朝廷乐于请之为官。
这下不仅荀原有所怔愣,就连谢翊也眉头一动,若有所思。
“二则,是为儒学,是要规训百姓从官府安排,勤恳劳作,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万不可有出格想法,官府也自会体恤,说不定哪天税便收得少一些,百姓的口粮冬衣便多了一些。”
而这,虽不至于是讽刺儒学虚伪,但也是在说,儒学不过是以各种架构而出的权威来压着百姓不能有怨言,百姓若想多穿些衣服多吃一点米面,还得看当官者的脸色。
荀原一笑,“当真有些意思,那你说说,你的第三种‘经世致用’该如何啊?”
谢不为直了身,侧首望向了门外山景,是有山岚弥漫,稍稍遮住了远处的风景。
“若有云雾遮眼,自要拨开云雾,若有山石挡路,那便要劈裂山石。
若是我为任之时,治下百姓吃不饱穿不暖,我会知道,问题不在于他的所思所想有没有崇尚世
间名士之风,也不在于他们有没有辛勤劳作、有没有听从官府,而在于,肉食者不为却多得、贪得。”
那我自要去改赋税,还田地,若是肉食者阻拦,便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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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之。”
荀原这下却十分平静,眯眼看着谢不为,沉声道:“你要如何除之?”
谢不为轻轻一笑,语有傲然凌人之势,“自是用我手中剑,扫除一切阻碍。”
荀原却摇头,“你这不是‘经世致用’,而是,暴政。”
谢不为却道:“是,这自然非‘经世致用’之为,却也并非暴政,若我不这样做,便不会有‘经世致用’的能力。”
他又回身,对着荀原一拜,“还请荀世伯收我为弟子,赐我手中剑。”
荀原看着谢不为的目光已完全成了审视,他沉默着思考了许久。
身后破窗外的山岚随着穿林的日光渐渐消散,露出了原本的景色。
“你确实如你叔父所说,很不一样,也是个可造之材,我也能懂你言语中的深意。
所谓‘经世致用’,自当是治理世事,能尽之所用之意,这非一家学说,却是你们这些入世者本该为之事。可如今,能为之甚少,才致家国不宁,也致朝中无人可用。”
荀原眼眸深邃,目光落在了谢不为身上,却又像是越过了谢不为,看向了别处更为遥远的地方。
谢不为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