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份子钱的人不嫌多,贾琏自然答应两位主簿。
到了外面,他自坐着衙门的马车,而都事官和主簿并着几位夫人们都坐着轿子,晃晃荡荡的朝着知府衙门赶。
礼物什么的凤姐儿已经备好,正跟着一起走。
贾琏途中掀开马车窗帘,唤负责送礼的来旺到面前来,询问道:“你们奶奶说是送的什么礼物?”
来旺回道:“是一尊玉菩萨。”
“值多少钱?”
“这小的就不知道了,只有奶奶才清楚。”
贾琏不禁冷哼,挥手让来旺走人,莫碍着自个的眼……他要是能出凤姐儿口中问出,那还何必问这厮。
近来凤姐儿仗着身孕,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也是他该着凤姐儿的。
还未到知府衙门,一行人远远就看见门口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一路延伸进府。
府衙正门不好走,承运使衙门的马车轿子都停在旁边角门,众人下车的下车,落轿的落轿。
知府家中的大管家正站在门口收帖,旁边迎客的,唱礼的,好不热闹。
见承运使衙门众官前,那大管家迎出来见礼,左右看了看,笑道:“贾大人家里夫人没来?”
“十月在即,正养着胎。”
“那可真是恭喜贾大人了!”
一行人被迎进门,知府内宅一处空地搭着台子看戏,戏曲正在兴头,唱的妙时,拍手叫好声不绝。
喝彩的都是些大小官员,于是戏子愈加的卖力。
戏台前方,屋下摆着酒席,金知府坐在主位见了贾琏,便笑着招呼一声,在他旁边的便是夫人胡氏,穿着大红袍子,也往这边含蓄笑了笑。
贾琏被迎着在旁边一座坐下,副手都事官坐的离他不远。
至于两名主簿,先拜见了金知府和胡夫人,露了脸,然后便被请着不知去了哪里坐着。
一曲终了,开宴。
台自有另一拨人来唱。
酒过三巡,金知府携夫人过来说话,贾琏与同桌的众官都是起了身。
金知府笑着一一见过,待最后,抓着贾琏手腕笑道:“许多人只知道这位是承运使,其实不知,这贾大人还是朝廷的中议大夫,各位都该敬贾大人一杯!”
这事席间不少人还确实是初次听闻,便忙躬身举起杯,气氛顿时跟热闹了。
然后金知府又是一顿夸,说贾琏是位爱国爱民的好官,不仅每月朝廷委派的公事不曾耽搁,每次的劳役也未有折损一人。
一番场面话说的极为漂亮,就连贾琏都不禁笑了,金知府可以说是挠到了他的痒处。
尽心尽责半年,军资抵达,路劳役全部带回,也算他对得起身的补子服。
趁着桌面众官都在饮杯,金知府抓着的手依旧没放。
贾琏一愣,看向金知府。
金知府脸此时仍然是笑,只用微不可查的声音同贾琏道:“贾大人帮劳役们筹备冬衣,对受征的百姓自然是好事,可是对贾大人就不一定了……凡事过犹不及,以贾大人这般的年岁,这般官位,朝堂兰台寺的御史们虽然不至于就这般参你收买人心,但总归还是会被有心人惦记。”
说完,金知府松手,再同桌个人满饮了一杯,然后笑着去下一桌。
他那规劝的话说的在理。
若不是贾琏出身国公府,那批量买冬衣的钱都解释不清。
外官不比京官,虽然在地方权重,但既然为官在外,就该对朝中兰台寺的御史好生的头疼。若是突然被参了一本,外官可谓百口莫辩。
每年外官送回京的冰敬炭敬,不就是因此求个心安么。
贾琏思及于此,先朝金知府背影微微拱手,才再度坐下但是下一趟冬衣还得发放,不然一路得冻死多少人,只等入了春,便停了这事罢。
待贾琏坐下,在他身后的胡氏拉了拉正喝酒的金知府衣袖,金知府回头瞥了一眼贾琏,哂然一笑。
有句话金知府没说,贾琏筹备冬衣,将劳役们照顾的这么好,那岂不是显得知府衙门这边无能?他可不止怕朝中的御史,还要怕面的巡抚啊……
端着酒喝了一圈,金知府和夫人转回自己一桌,酒至酣时。
这时,府衙街道,一个差役慌慌张张下了马,拿着一份染血文书交给知府门房。
门房转交给知府大管家,大管家一惊,忙匆匆跑来,递交给酒席间的金知府。
带笑的金知府失了声,忙打开文书扫视。
下一刻,拍桌而起,碗筷崩落。
“榆灵县被马匪打破了?!!”
一封血洗书文来,惊破纸醉金迷戏。
霎时间,台的戏曲停了,屋下廊下,陕州大小官员齐齐侧目,看向失态的金知府。
“反了天了!”金知府惊怒未定,恶狠狠盯着旁边坐着的陕州守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