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匝匝的雨从房檐上滑落下来,玉珠落盘的声响敲进屋里。
“还说今天出梅呢,又下雨,天天下雨。”奶奶叹了口气,从客厅窗户收回视线,转头看鹿呦仍旧盯着门缝,“还没走呢?”
鹿呦摇头:“没。”
视线里,陶芯仍旧攥着月蕴溪的手机没还。
她压低的声音被打碎在嘈杂雨声里,只零星几个关键词飘到鹿呦耳畔。
组成诸如“可你是我的姐姐”、“连朋友都做不成”之类的话。
听不清情绪。
所以分不清,是在控诉月蕴溪没有偏袒她。
还是在游说月蕴溪站在她那边。
又或者是其他……
鹿呦忽然感觉,如今的陶芯就像是梅雨季期间的天气,在晴天与雨天中摇摆,有一种矛盾的割裂感。
让人看不透也捉摸不定。
“没走就叫进来,让她们等雨停了再走。”奶奶说,“总在外面呆着算个什么事。”
不想再体验三人僵持的尴尬氛围,鹿呦立马否定了奶奶的提议:“我拿伞给她们。”
放下手里的杯子,她打开储物柜,看见里面陶芯送她的那把鹿头伞,直接拿了出来,迟疑一瞬,又拿了一把伞出来。
见她将最宝贝的鹿头伞也拿了出来,奶奶觉得没必要,心想两姐妹合打一把伞不就好了么。于是开口道:“一把伞就够了吧?”
鹿呦合上柜门,“雨大,还是一人一把比较好。”
“我是怕她们忘还咯,家里这个不好意思去要回来,又得撅嘴哭,”奶奶掐着嗓子模仿出哭腔说,“奶奶,我的鹿头伞一把都没了,买也买不到了。”
鹿呦噗嗤笑了声:“我又不是小孩了,才不会撅嘴哭呢。这把现在也不用怕买不到了,可以在网上找人定制的。”
她扬了扬手上的鹿头伞说:“这把不就是么。”
“我记得你说,这把跟你以前那把不一样,是吧?”奶奶手指着伞柄上的鹿耳朵,“说校门口的爷爷看你是女孩儿,特地给你在这刻出个蝴蝶结,没记错吧?”
鹿呦笑说:“没记错。您记性真好。”
“之前更好。”奶奶得意地扬起眉梢,稍顿了一下说,“再找人去雕一个,又会是有区别的,如果没有这个好,咋办呢?”
像只是在说伞。
又像是在借着伞说爱情这档子事。
“那也可能比现在这个还好呀,这种东西,一人一个样,哪里说得准。”鹿呦望着伞柄的鹿头木雕,低轻补充道,“况且,我喜欢的还是最初的那把。这把都变了,留着也只会更想念之前的。”
可再怎么怀念,也回不到过去了。
奶奶叹了口气,朝着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说:“既然决定好了,那就去吧。”
担心两人在分享什么不能告诉她的秘密,鹿呦特地清着嗓子走过去,听月蕴溪说回去再谈。
她
这才拉开门。
刚好撞见陶芯换了只手抱小狗玩偶,用靠里的手递还手机给月蕴溪。
手机没熄屏,屏幕向她这侧倾斜。
鹿呦眸光便不自觉地朝屏幕扫了一下。
依稀能看见界面停留在微信首页,消息列表最上面是个显眼的黑色背景头像,剩下的都没能看清。
因为月蕴溪很快接过了手机,并在同时按灭了屏幕。
鹿呦抬眸看过去,无意发现月蕴溪很轻地蹙起了眉尖,不过一两秒,便舒展开。
快得仿若一个错觉。
只是阴雨天的晦暗还映在那双琥珀色的瞳孔里,像是素描画中涂抹上厚重的阴影,显出两分沉郁之色。
不知是不爽陶芯半天不还手机,还是不悦她下意识地瞥看。
也许都有,毕竟无论前者还是后者,都不是什么好行为。
虽然她不是故意的,也没看见什么。
正想着,月蕴溪紧紧攥着手机,朝她看过去。
见她眸光落在虚空,月蕴溪微微松了松抓握手机的力道,镇定自若地温声问:“怎么出来了?”
鹿呦回过神,摸了摸鼻尖说:“下雨了,奶奶让我拿伞给你们。”
先将自己常用的透明雨伞交给了月蕴溪,不客气地直言提醒道:“家里没伞了,蕴溪姐姐要记得还我。”
闻言,月蕴溪失笑:“好,记着了。”
她垂着眼,目光轻点过另一把鹿头伞,眉头微不可察地轻跳了一下。
鹿呦侧过身,把鹿头伞递给陶芯说:“上次忘记了,刚好今天还给你。”
陶芯没伸手接,目光在伞柄上定格了几秒,沉缓地上移,掠过鹿呦,转看向正对面的月蕴溪。
潮湿的空气、凝固的氛围,像是织成一层层蚕丝,将人一圈圈密不透风地裹覆起来。
鹿呦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