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珍突然出现在村庄里,如同天上掉下来般。
人们忙着在地里掰玉米,来不及细问她这段时间去了哪里。
许多人见到面只说回来得刚刚好,恰巧是夏收,地里的庄稼都成熟了,等待着它们的主人取走。
梁玉珍微微点头,露出羞怯的笑容,对于村庄她既熟悉又陌生。
坐在日头下她便不想起来,静静地一个发呆。她的眼睛一时无法接受太阳的万丈光芒,老宅里昏暗的灯光萦绕在她脑海里像一层雾。
村民看到她不爱干活样子,窃窃私语说她比以前懒了,不知跟哪条汉子鬼混去。
有人还留意到她走路两脚都不能并拢,像摔过一跤。
个别有见解的妇女说,该是那条汉子治的,亏她挨那么久。
平常出去也不过一两天,这次出去一个多月,不是地里庄稼成熟怕不肯回来。
如果你被一条汉子包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你会回来吗?
村里女人们虽表面装作很忙,没空问梁玉珍这段时间去哪里,私底下个个长着一只狼眼,窥视着梁玉珍的一举一动。
黎招娣比较眼尖:“你看她的脸,比以前白嫩不少”
“定是外面男人养的”
其他妇女附和,她们观点一致。
而梁玉珍闭着眼睛,却在回想孙维是怎样把她赶出老宅的。
孙维做一顿丰盛早餐算作离别仪式。
孙维要梁玉珍乞求他,乞求他的垂怜和恩赐。
可当真梁玉珍放下高贵,跪倒在孙维的面前,孙维却变得高高在上,把自己当成王,梁玉珍只不过他的婢女。
他啪的一声打一巴掌梁玉珍,问梁玉珍疼吗?
梁玉珍冷笑两声,她说就这点力气,如何能从女人村活着出来。
孙维说别逼我打死你,即便打死你也不会有人知道,人们忘记你如同忘记昨日的太阳。
梁玉珍却说我不需要别人想起或者忘记,只求你这一刻打到我身上留下一道疤痕,此去经年,回忆老宅的生活时,仍有迹可循,那她算没白活。
“你当真喜欢跟我在这里生活?”孙维问。
“如果可以,我希望一生一世跟你呆在一起。”
孙维听到梁玉珍如此真诚感人的告白,
“我要打死你,你这烂货。”孙维激动地说。
坐在太阳底下的梁玉珍回想从孙维口中说出的“烂货”二字,眼泪止不住流出来。
她倍感孤单,老宅里无日无夜的生活永远成为眷念,孙维滚烫的身躯慢慢冷却。
“烂货”二字,她当时听着是那么舒服,心底的暗涌一点点慢慢上升。
她想告诉孙维我永远乐意做你的货,你想要怎样!
但她没说出口,孙维每次说出烂货时,总觉得是一道诅咒。
他在认真审视自己以外的事物,把烂货当成自己的杰作,并以它为荣,留下鞭痕作为一种刺青去铭记。
就如给一个新生儿起一个名字,方便日后称呼。
他俯下身子亲吻一口梁玉珍,又把她踢开,如踢走一件玩具。
最后他又把这件玩具拾起,爱不释手。
知道明天就要离别,孙维恋恋不舍。
“你真的爱我吗?”梁玉珍终于说出心底想说的话。
孙维沉默不语,他拿出一根烟,慢慢点上,烟雾从他嘴角喷出来。
“不爱!”
梁玉珍笑了,伸出手指弹一会他的鼻尖,她告诉孙维:“每次你亲吻我时,你的鼻尖就触碰着我,怪怪的还呼着气,如一个另类的动物。”
“你才是一个另类动物。”孙维说。
“我挺怕你的,特别是跟你顶嘴时,你怎样都会打我;
我不出声时,你不把我当哑巴,倒把我当闷葫芦。”
“你是闷葫芦,我就是和尚,每日只顾祈祷拜佛,念经扫地。”
“那你先成为和尚,斩断情缘。”
“你不觉得我现在就是一个和尚吗,四大皆空。”
“那你就是流氓和尚,满身风尘。”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还不如说你是一个屠夫,只欠放下屠刀。”
“如果我成佛,你便成仙。”
“我是一只破鞋,怎么会成仙,不打入十八层地狱就算上天可怜我了。”
“成为破鞋不是你的罪,当然如果你打入十八层地狱,我天天念经给你超度。”
“那你还是觉得我罪孽深重,可我不知道我犯了什么过错,只不过是招惹男人喜爱而已。”
“你的美貌带着原罪,拨乱男人心弦,让他们不得安分。”孙维说。
“那我还如何活在这个世界上,你做你的和尚,我做我的破鞋。你出世,我入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