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理朝的三皇子朱子柳是个修道者,这些年一直都没有回来。
当时他回来的时候,待遇和朱子澹没什么区别,仿佛父皇已经忘了有这么一个人了。
等到自己收拾好去见父皇时,父皇淡淡地“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朱子柳就随意挑选了一个比较偏远的府邸住下,似乎压根就没有回来过。
所以当他听说四弟要回来的时候,他决定还是踏出府门,去宫门迎接。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和他那时候回来一个样子,对于父皇而言,不论是他这个修仙的,还是襁褓便远离家乡的,只要是对他龙椅无利的,都不会正眼看一眼。
朱子柳扶着朱子澹,许是天涯沦落人,话也多了起来:“皇弟别怕,按理来说我也是第一次见你,皇兄我也挺生怯的,一会见到父皇,别太害怕,我在门外等你,回去我们再聊聊。”
朱子澹点点头,这位皇兄给自己一种脱离尘世的感觉,也不自称王,倒也让人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朱子澹整理了一下衣装,看了看一路护送着自己的刘公公,又看了看这位刚刚见面不久的兄长,身前朱红色的门扇似乎离着他很远很远,窗纸透过的烛光似乎让朱子澹心生了一股莫名的寒意。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重重地跨出了那一步。
朱子柳看了看刘公公,从袖子里抖出了一串念珠,自顾自地盘着,他也没来宫里几次,不过每次来都浑身不舒服,自己本可以不遭这个罪受,可是他算了算,这位皇弟似乎并不像皇兄和五弟一样,甚至有一丝丝特殊的命格,自己从小就去中州修行,对这个家并没有太多的感情,不过这并不代表着他会不管不顾,他不会一直陪着朱子澹,但是也不会放着这位弟弟不管。
很快,朱子澹从御书房中走了出来,脸上没有什么情绪,但是眼中似乎有着点点委屈的泪光。
朱子柳心里了然,他之前一直都在山上修行,对这种事情不是太在意,所以父皇甚至不愿意看他一眼,他也没太多的情绪,不过如今看着这位皇弟,倒是有一种莫名的不舒服。
他没有像刚刚那样热情地贴上去,只是拍了拍朱子澹的肩膀:“我府里设了家宴,不嫌弃的话上我那里。”
四皇子朱子澹回归,特赐府邸一座,封北境王。
再无他话。老大老五甚至看都没来看一眼。
这些邹不改自然是不知道的,自从那次朱子澹路过了长顺坊后,邹不改觉得这里虽然发展得不是很好,但始终是在许都附近,这个地段就算是再怎么偏僻,总归还是遇得见一些商户的,往后能遇得上点生意自然是不错的。看来眼下这搬家和修路的事情不能再往后拖延了。
谢康的动作倒也挺快,没过几天,他不仅说动了原本需要搬家的百姓搬家,甚至为了规整街道,又说动了其他百姓搬家,而且这上面预留的预算还绰绰有余, 谢康这几天神清气爽,就连久坐的腰伤都感觉不那么疼了。
邹不改很意外这样的结果,他都想好了再拨一笔钱给谢康用,他知道房子是老百姓的命根,落户都是仔细挑选,耐心对比了的,他二伯可是对买房近乎痴迷,那两天天帮自己挑房子,告诉自己房子是多么多么重要,多么多么有必要买。
工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邹不改还参加了动土仪式,坊内百姓满脸笑容,他们十分相信邹少爷和谢师爷,一热闹就是一整天。邹不改没有参加过这样的活动,一时间有些不适应,被吵得有些头疼,又不好扫了大家的兴,就连谢康都劝他大不必如此,可邹不改依旧没有离开,只是找了一处相对安静的地方坐着,感受着四处洋溢着的喜悦,一时间有些恍惚。
他自然是幸福的,每个人待他都十分好,也都十分尊重他。可这些乡亲让邹不改有一种别样的愉悦感,他说不上来,他们都只是普普通通的人,没有邹不改这样的背景,有没有谢康那般的才华,都只是为自己的明天、为家、为孩子努力生活着,但他们没有抱怨,他们对生活的每一件事情都坦然面对,都十分乐观地去面对。
或许谢康改变的不仅仅是这些百姓的生活,在别处的百姓可不会有他们这样的心境,就比如风城。
邹不改内心呲笑一声,什么他们普通人,谁都是普通人,包括自己,自己没有理由去将人轻易地划分三六九等,这也是邹横山一直告诉邹不改的事情,包括对下人,就算有卖身契也只是契约关系,没有必要去像其他人一样真的将下人当成工具。也在这种熏陶下,邹不改才没有那么多繁琐的规矩,绿意的地位和权力也出奇的高。
看着少爷老神在在,陌裳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绿意姐姐回去给王姑娘弄些吃食,知道你素来细静,喝点茶缓缓。”
邹不改接过茶杯,这里的百姓别出心裁地用炒制的方法制作出来的茶,倒是别有一番风味,让邹不改一时间爱不释手,一度有想将这种茶卖出去的想法,不过就如今坊内的情况,可能做不到。邹不改将茶一饮而尽,感受着其带来的淳香,倒也精神了不少,他放下茶杯,对陌裳嘱咐道:“别守着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