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余的日军正在向树林深处逃窜,他们一边后退一边开枪,我方士兵站在林边向他们射击。
对射之下高低立显,日军的枪法很准,我方的士兵损伤更大,军用吉普也开到近前,用车载机枪开火压制日军。
远处,飞机已经燃起了大火,火光照耀之下,使得我能很清晰的看到他们的情况,
三班的战士们正在扑火,刚才用身体挡住飞行员的士兵已经被转移,两个士兵站在飞机上正在往外拖飞行员,不过飞行员的身体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两个人也拖不出来。战斗机的火焰燃烧得很大,已经快要烧到他们了。情况危急。
当下,我只好折返,同时下达命令:“一班二班还能动的人,跟着三班长追击日军,负伤的留下打扫战场,三班跟我救飞行员。”
战斗机的前挡风玻璃被日军机枪打得粉碎,飞行员已经昏迷,胸部中单血流如注,我赶紧爬上飞机去探他的鼻息,一试之下气息尚存,我心中大喜,再做检查,才发现他根本不是被缠住了。
战斗机由于冲撞地面,座舱变形,飞机的仪表台破碎,卡在飞行员的膝盖上,别住了他的两条小腿。
我环顾四周,也没有发现什么趁手的东西,只好要来士兵的步枪去撬,一撬之下仪表台的铁板受力变形,但却并未移动,我感受到其内部有一个坚硬的物体阻挡。
我赶紧用枪托猛砸仪表台,几下之后,空速表脱焊掉进了仪表台内部,我俯身去看,飞机的龙骨已然变形,一个很粗的横梁压在飞行员的腿上,还没来得及仔细检查,一股刺鼻的味道就直蹿我的天灵盖,我心里大叫不妙,细看之下,飞机的输油管已经泄露,航空燃油流了一地,而且正在向驾驶舱蔓延!燃油映着火焰闪着妖冶的冷白光。我来不及犹豫,只得继续拼命的撬。
这时,军用吉普车上跳下一人,他飞奔过来大喊到:“我是第四航空大队陈怀民,这里什么情况?!”他跳上飞机开始检查飞行员的情况。
我回答道:“我们是二十六师的,与我们交战的是日军的渗透小队,谢谢你们的帮忙!”我手上动作不停,一边撬一边继续说到:“战斗机龙骨变形,横梁压在他腿上,输油管泄露,有大量燃油溢出!快帮忙!”
他也要来一把步枪和我一起撬,两人合力之下,横梁略有松动,
火势越来越大,高温烤得我的衣服发焦,然而横梁只是轻微移动却没有折断,处于高温下的航空燃油开始挥发,刺鼻的味道越来越浓,可燃气体的浓度升高已经达到临界点!情势危急!
然而火焰还是引燃了泄漏的航空燃油!一瞬间的爆燃!火焰包围了我的身体,强光闪得我几乎失明!我身上的毛发都被引着了,燃烧之下冒出一股焦糊的味道。
驾驶舱燃起熊熊大火,飞行员被燃烧的剧烈疼痛疼醒,他醒来后并没有惊喊,环顾之下看到陈怀民,虚弱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怀民。”
此时情势危急,我也顾不得灭火,顶着头上燃烧的火焰,快速跳下飞机,抽出一个士兵腰上的刺刀,马上折返。
火焰已经引燃了他的小腿,我顾不得火焰烧灼带来的剧痛,伸手按住他燃烧的腿对他说:“兄弟!对不住了!”我说着就要砍下去。
他马上抬手抓住我的胳膊,指了指自己胸前的弹孔,气若游丝的说:“我已经不行了,逃命去吧!”
我心中黯然,收回刺刀。
火焰烧灼的剧烈疼痛让他嘴角抽搐。他看了看陈怀民,又转头看向我,他用手指着自己的头,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对我说:“兄弟,怀民下不了手,你帮我一把。”
我心中悲切,又怎么能下得去手,只能伸手撕下了他胸前的胸标。
他释然,目光平静的看着我,又仰头望向天空。
燃烧的火焰开始吞噬他,他于烈火之中燃烧,亦于烈火之中呐喊:“我的中华!一定要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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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热泪盈眶,实在是不忍心他受罪,抬起步枪,结束了他的折磨。
“砰!”的一声枪响,响彻山谷的同时也震在我的心上,我的中华!一定要胜利!
我拿起他的胸标,中国空军第四大队,吕基淳,河北景县人。
飞机没有爆炸,我们目送了他和他的座机--的火葬。
陈怀民冲了过来,他拽着我的衣领,大力之下竟然把我提了起来,大声质问我:“你是指挥官?下午是你们开的机枪?”
我说:“我是指挥官,是我们开的机枪。”
他一拳挥在我的脸上:“一个空军飞行员!没死在敌人的枪口下,反倒是被自己人击落了,你们是怎么搞的?!”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说:“对不起!”
他又要挥拳打来,我本能的用手阻挡,我的手被火焰烧的很严重,大面积的皮肤脱落,皮肤下的肉清晰可见,殷红的血渗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