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鬼工球卖了,再随便买点东西……嗯,若有食谱、曲谱,或其他什么好玩的,就买回来。”
安以寒劝道:“王爷又无需在义卖上独占鳌头,何必拿那东西出来?臣女随便在库里捡一件就是。”
将来会不会出现更加精湛的工艺,做出八层、九层的鬼工球不知道,但就眼下而言,七层鬼工球确实是独一无二的宝物,就这样舍出去未免可惜。
林夕道:“这东西在我手里,有人日夜睡不着……不卖出去,如何让他们心安?记得把价格定高的些,那些人有钱呢!”
见安以寒欲言又止,林夕道:“皇兄杀那几个高丽使臣杀的那么爽快,显然不想深究,我又何必多事?”
且不说只凭这一个鬼工球,能不能查出什么,便是查出来历,到时候只需长乐站出来,认了是她买通高丽使臣,设计“求亲”之事,好救自家女儿于水火,这事儿照样不了了之。
费那个劲干嘛?
宣帝自是看出这一点,才快刀斩乱麻,只将怒火发泄在高丽人身上。
安以寒默然片刻,道:“王爷,巴蜀的事就这样了了,其实挺好的。”
林夕微楞:“嗯?”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他对安家这位大小姐性子了解不少,看着清冷刚强,实则心肠极软。
一直以来,安置点都是她在打理,姑娘家原就感性,日夜和那些灾民相处,替他们操心衣食住行,难免生出感情。
如今梁王已死,齐昌茂也迅速死了,灾民们自己都觉得自己已经得了公道,她却还在替他们不平。
林夕对官场并不怎么了解,却也知道,巴蜀的事水很深,里面绝不会只有两个人,最起码是一条线,甚至是一张网。
以安以寒的经历,对有些事知道的想必比他还清楚……
虽不平,却说,就这样了了,挺好的。
安以寒道:“齐家触犯王爷在先,王爷出手反击,无可厚非,但如今齐家已然伏诛,若王爷再继续查下去,只怕要被人当做眼中钉、肉中刺了……”
“被人当做眼中钉肉中刺倒无妨,”以他的身份,真要做个老好人,人人都交好,才叫祸事,林夕道:“不过巴蜀的事,我确实不准备查。”
“……那就好。”
安以寒松了口气,心里却又隐隐生出几分失望,想要告辞离开,脚下却未动,鬼使神差般问了一句:“王爷,您说如果巴蜀不曾叛乱,朝廷事后知道此事,会杀了梁王,灭了齐家吗?”
林夕后靠,将脑袋搁在乌龟脖子上,叹气:“姐姐啊,你看我。”
这些日子两人熟了,对林夕嘴里偶尔冒出一句“姐姐”,安以寒也不似一开始那么不安,反而有种真的多了个调皮弟弟的感觉,道:“看什么?”
“我只有十六岁啊姐姐,”林夕指着自己的鼻子:“你问我这种问题,不觉得很过分吗?”
安以寒猛地回神,福身一礼,道:“臣女失言,王爷勿怪。”
林夕摆手。
这个问题,其实他也想过,却未敢深想。
即便他之前所在的时代,也不敢奢求官员个个清正廉明,何况如今这个世道?
如今的世道,皇帝说“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
如今的世道,“我的父在朝为官宦,府下金银堆如山”,不带半分贬义,没有人觉得有任何不妥。
若“未酿成大祸”,“仅”是贪腐,那几万条人命,或许能兑掉齐昌茂一颗人头,但梁王……
作为特1权1阶1级的一员,林夕知道自己这样想很矫情,但人会忽然冒出什么念头来,哪是自己能控制的住的?
安以寒低头告退,数步后转身,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安姑娘,你觉得,陈硕会去哪里?”
安以寒先是一愣,而后身躯一震,猛地回头看向林夕。
却见那少年已经重新闭上眼睛:“西凉川,四十单八站……”
仿佛之前听到的那句,只是她的错觉。
陈硕会去哪里?
当然是巴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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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蜀。
“你一向机敏,多的我便不说了。这些东西,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一定要平安送到京城,”陈硕依旧一身黑衣,神色平静:“到了地方,拿我的腰牌求见成王。若他肯见你,便亲手交给他,若他不肯……”
他顿了顿,道:“交给一二三四也是一样的。”
站在他对面的少年应一声,将东西贴身藏了,却不肯就去,期期艾艾道:“陈大哥,义军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吗?
“咱们……咳!他们,怎么说也有十几万人,虽说都是新军,但听说京城也就派了五万人,三个人打一个总能打的赢吧?
“而且天底下受苦的人那么多,到时候一呼百应……”
哪来的“义军”,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