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林夕扶着林瑞走了一截,他便恢复过来,自己一言不发跟在一旁。
林夕见他情绪低落,安慰道:“溺水的人就是这样,濒死之际,但凡抓住点什么就绝不会松手……下次像我一样,先打晕就好。”
林瑞勉强一笑:“还未多谢王叔搭救。”
林夕摆手:“客气了。”
再无话说。
靠近阁楼,远远就有人迎上来,大吃一惊:“成王殿下,四殿下,您二位这是……”
林夕随口道:“刚在湖边吹风,不小心滑下去了,多亏老四援手……何公公,皇兄在上面?”
何公公颔首:“在和镇北侯下棋呢!”
镇北侯张云阔,大长公主二子,如今四十有六,比宣帝长半岁。其兄继承祖上爵位,他则弃笔从戎,从边疆硬生生又打了个爵位回来……大长公主在皇室地位超然,和他也不无关系。
林夕恼道:“我不是问了方不方便过来吗?”
何公公笑道:“陛下说了,方便。”
林夕无语,一拉若有所思的林瑞,进楼。
有宣帝在的地方,要什么都快,林夕原想着有碗姜汤,能换身衣服就不错了,不想还能畅快洗澡。
刚结实冻了一场,热水里泡着舒坦到不行,添了两次热水,待骨头缝里的寒气彻底散尽了,林夕才恋恋不舍爬出来……林瑞早衣冠齐整的等在外面了。
看样子等了蛮久,林夕有点不好意思,直接披着半干的头发和他一同上楼。
一通见礼后,林瑞一旁坐下看他们下棋,林夕不耐烦这个,趴在栏杆上向下看,粼粼湖面尽收眼底,美不胜收。
“快点滚进来,头发湿着吹什么风?”宣帝见到他就没好气:“回头打个喷嚏又去太医院搜刮朕的好药!”
林夕不满:“皇兄的好药又没在太医院。”
又道:“再说了,我在太医院领的药,又没拿去换银子,都是自个儿用了的……又哪个讨厌鬼跑去告状,我拔了他的胡子!”
到底还是进来,乖乖坐到宣帝身边。
“澜之你看看,”宣帝对张云阔诉苦:“朕说一句,他有十句等着朕!”
张云阔笑而不答,林夕做个鬼脸,何公公拿了熏笼上蒸热的帕子过来给他擦头发。
林夕接过帕子自己弄,道:“皇兄你什么时候来的,早知道你要来我就不跟母后一道儿了。”
“跟着母后怎么了?”
林夕告状:“母后不许我骑马!”
宣帝乐了:“跟着朕也没有你的马骑!”
林夕不想说话了。
他倒不是没骑过马,就是电视看多了,总想体验下和许多人一起骑着马充做仪仗队走在长街上的感觉,偏太后将他死死拘在身边。
宣帝道:“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来做客,弄得跟落汤鸡似的。”
林瑞看一眼林夕,欲言又止,林夕笑嘻嘻把方才那通说辞又拿出来,还不忘告状:“都怪表哥家的石头太滑。”
张云阔失笑:“怪我怪我,回头臣请殿下吃酒赔罪。”
宣帝“啪”的落下一子,没好气道:“你们就纵着吧,已经够无法无天了。”
又道:“你刚刚在诗会捣乱了?说你搅的诗会都不欢而散。”
怎么到处都有耳报神!林夕不满道:“他们自己开不起玩笑,怪得谁来。”
张云阔好奇问道:“那首桃花诗,果真是戏词里的?”
大长公主也爱听戏,他作为儿子,或主动或被迫也了解了不少,从没听说有这么一则。
林夕知道这个瞒不过人,他总不能凭空造一部出来,满不在乎道:“我逗他们玩呢!”
张云阔摇头失笑:“淘气!”
好好的一首诗,偏说是戏词,打击的那群年轻人连诗都不敢做了,尤其那姜姓少年,分明一身诗才,如今却只剩了“不如戏子”四个字,前程怕也成了一场笑话。
试问哪个考官,敢取一位“不如戏子”的读书人为进士?身为坐师,不怕自己也跟着成了笑话?
作为“才子”,目下无尘不算什么,出言讥讽皇子,说实话,也不算什么,只要有真才实学,有的是清流愿意提拔……但本事不济,讥讽旁人是草包,自个儿反被一首“戏词”衬成了草包,这才是最可笑的。
知道的,谁不是一句“活该”?
林夕这次“拿诗砸人”,而非仗势欺人,便是一贯看他不顺眼的御史们,都不会多说什么。
不再深问。
宣帝道:“朕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对读书人客气些,客气些……因为这个,弹劾你的折子朕都攒了一匣子了,死活就是不改!”
林夕好不委屈:“我已经很客气了,是他们看我不顺眼……他们喜欢读书读他们的书去,我喜欢听戏碍着他们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