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日清晨,在翻越了安久拉山垭口之后,接下来前往羚芝剩下的路程就再无需爬山了。
高海拔地区的缺氧环境不仅让人体出现高原反应,还使得如今没有增压装置的引擎不堪重负。
在这海拔超过四千公尺的地方,理论上能让引擎动力下降三、四成之多,车子给予驾驶员的感觉就是软弱无力,一脚油门下去软绵绵的。
在山麓停车休整的时候,谢万诚感叹道:“又是费了老大劲啊,接下来终于可以一口气冲到羚芝了。”
“我自认为把行军路程安排得很均匀,不快不慢。”周长风随手拿着地图比划了一下,“现在还剩七百里路,刚好明天中午能到。”
“确实,不愧是营长。”
稍后有通讯兵来报,称后续的大部队的工兵营已经完成了对怒江钢缆吊桥的抢修,现在继续上路。
原本大部队与作为前导单位的一营只相距大半天的路程,但是因为吊桥被袭击而耽误的缘故,现在二者之间的距离已经拉长到了大约七百里,也就是一天半的路程。
“回电,职部将遵照乌斯藏都督府之令,准时抵达羚芝。”
“羚芝与白马岗之间尽是崇山峻岭,等你们赶到以后可能战役都收尾了。”几步开外的柳婉云缓缓说道。
“关你屁事?”周长风瞥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回道:“等到了羚芝能不能活命都不知道,别拎不清。”
他不可能对这个女人放松警惕,不管她表现的如何顺从、说的多么天乱坠,都决不能掉以轻心。
有人抓到了螃蟹还可能一不留神被夹伤手指呢,更何况这种受过专业训练的间諜。
之前周长风问她,如果偷袭成功是不是应该发电报告,后者称是。不过周长风最后还是没有同意让她发电,毕竟众人之中没有这方面的专业人员,很可能被她钻了空子。
比如偷袭成功的暗语本来应该是“葡萄架倒了”,她如果谎称“苹果掉地上”是偷袭成功的暗语,那要是发出去岂不就让对方起疑心了?更何况她还可能在通过密码本对暗语进行编码的过程中偷偷做手脚。
被绑着双手的柳婉云低着头,小声道:“我所知的信息其实不多……”
“这种鬼话谁会信?”周长风闻言冷哼了一声。
“我只能说绝大多数的渗透者其实都是收买的明人,像我这种并不多,英国人那就更少了,许多情况下也都是单线联络。”柳婉云如是答道。
“承平太久了,被渗透得跟筛子一样,地方上的巡检司一点戒备心都没有,不然你们能这么嚣张?妈的,这些家伙不吃亏不知悔改。”周长风提起这个就来气,挥手道:“押下去、押下去。”
走过来准备汇报补给情况的谢万诚听到了二人的对话,于是停下了脚步。
说实话他觉得玩个女细作真不算什么,搭个帐篷、铺个毯子,三下五除二就完事,也算尝个鲜,毕竟女细作可不是随便就能遇到的嘛。
不过看上去自己的长官似乎没那个意思,而是在一本正经地盘问,这让谢万诚有点困惑,要知道周长风在混三旅非常出名的原因一是军事素质优异,其二就是向来风流、喜欢拈惹草了。
所以前些天在火车站出发时周长风把枪扔给夏筱诗的时候,谢万诚还觉得这是他又在撩拨小姑娘。
但是现在他好像对这个女细作一点也不感兴趣?真奇怪啊。
吃惯了荤菜的人会突然改吃素?谢万诚是不信的。
由于这两天前方的战况通报一片大好,可谓捷报频传,于是全军上下也都轻松了许多,心里紧绷的那根弦也松了不少。
所以现在谢万诚才敢扯起了其它的话题,“话说,营长伱还没有成婚的打算么?我等这回班师以后就要请个长假,回老家娶亲。”
周长风就当没听见前半句话,只是平静道:“挺好的,到时候我给你准备份子钱。”
见他刻意避开关键问题,谢万诚索性追问道:“那营长你呢?咱混三旅全部校官之中就剩你一人没成亲了。”
“这个可能不大重要,以后再说吧。”周长风直接含糊地搪塞了一句。
原来的“周长风”是个什么性子他现在已经摸清楚了,虽然大体上和自己差不多,可那拈惹草的爱好实在是……
至于婚姻大事,穿越前他的打算是等三十岁退役转业再去相亲,不过却被父母要求提前复员而打乱了计划,为此他还吃了个处分,可谓郁闷至极。
而现在嘛,“周长风”一家四口,父亲是当年新军的炮队队官,在与沙俄的一次边境冲突中殉国,那时候“周长风”才几岁。之后一家子就只剩下母亲作为主心骨了,虽然早早丧夫,不过由于抚恤金数额不低,故而最艰难的那几年也熬过来了。
因为丧夫的缘故,母亲是一直反对儿子再从军的,就怕重蹈覆辙,“周长风”也因此和她关系不佳,可谓十分叛逆。好在有姐姐作为中间人调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