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井很为难,对施爷说:这只七彩山鸡我确实是送给你补身子的,但这个护鸟的同志有意见,我是带走,还是怎样?施爷看一眼望富有一点生气。他说:你可以走了,有什么事我施爷担着,你不就是猎杀了一只山鸡?
肖井僵在那里没有走,从他内心里讲,这次送山鸡是要笼络望富的,他以为望富真的是县野生动物保护站的工作人员,不敢马虎。却没有料想到,他的第一步棋才走动,就受阻,这就不好走第二步棋了,他的第二棋必须在第一步棋成功的基础上策划。要是这只七彩山鸡望富接受了,也就是开了这个获取好处的口子,久而久之,就能瓦解他防范自己猎鸟的意志,即使他防范别人,对自己也会网开一面。到时候他与望富加深了感情,就可以把那支在山林中射杀野物的猎枪搬到湖区的岛屿上恣意胡为。
想得挺美的肖井到底卡壳了。这会儿,望富将他放在施爷家里的包裹往背上一扛,拿起那块木牌摸黑出门走了。施爷愣在那里,也没有劝他,肖井看见望富走了,就拎起这只七彩山鸡也出门走了,他考虑到望富——县野生动物保护站的同志不能吃上他送来的野味,也不能让你施爷白吃了,因为你施爷不能给我肖井带来半点好处。
施爷站在门口,望着一前一后消逝在夜幕中的黑影非常生气,他对肖井生气,肖井不应该把送来的野味又拿走,难道我施爷就不能享用吗?你不是说送给我施爷的吗?他骂了一通肖井,又骂望富是个狗杂种,一夜气恼不已。
在湖对岸亮着灯光的光头老汉的屋舍里,老伴喋喋不休地念叨着:老头呀!你真是管闲事,县野生动物保护站的人来这里护鸟,别人都不管,你管个么事?还用筏子载他上岛屿搞宣讲呢。人家会说你的闲话。特别是那几个猎人会对你有意见,人家护鸟关你屁事?你出个么风头?光头老汉顶她一句:他们打鸟鸣枪,嗓音大,影响我钓鱼。
你不钓鱼不就得了。老伴多心,继续唠叨:这好了,你得罪了猎人,猎人使暗劲害你,防不胜妨哦。光头老汉细听,认为这话也说得有点道理,但嘴里不服,沉重地拍着一把椅关吼道:你住嘴,我有什么让他们坑害的?我帮助护鸟人撑筏子搞宣讲是对的,难道邪不压正?
老伴不示弱,说邻村有个人得罪了猎人,不久他家的猪仔才放出来现形,就被猎人打死了。但看见的人不作证,猎人不承认,那人也没有办法。光头老汉被老伴说着,还真有点后悔,不该多管闲事,甚至还有点埋怨举木牌搞宣讲的望富。
正老大不高兴,忽然有人敲门,他便过去开门。哟,门口站着的正是望富,他背着包裹,拿着木牌,笑着说:大伯,我来你这里借歇。那个猎人拿一只山鸡到施爷家去笼络我,可能是想我对他猎杀野物的行为放宽政策,我不吃那一套,施爷不高兴,我便到你这里来了。
光头老汉皱眉,全然没有白天那副极力支持他的神情和怡悦之态。尚来不及思虑,就听到里屋的老伴说:你不要在我家借歇,我家怕惹麻烦。光头老汉没有表态,他见望富没有走的意思,便自己走出门,在漆黑的夜色中悄声对望富说:你来得真不是时候,这么晚了,也没有地方歇,你跟我来吧。他走出去打开一间坡屋,让望富进去,说你轻点摸,里面有一块竹板,你觉得方便,就在这里委屈一晚上,别弄出响声,老伴知道了会找我吵架。她不让我收留你。望富听了,心里凉了一截。
这是初秋的夜晚,外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刚才在路上还摔了几跤,爬起来凭印象朝这边走,才找过来,未料是这种结果。望富现在也只好这样,光头老汉回到屋里没有吭声,老伴还在不满地嘀嘀咕咕。
望富在这间坡屋里摸着打开包裹,里面有一床两三斤重的薄被褥,虽然还没有到处暑,伴山的湖区并不热,还有些凉,凉过分了就是冷。望富摸到了竹板,将被褥铺在上面,仰躺着,心里充满了忧郁。
他想到护鸟容易生活难,食宿不能安顿下来,在湖区护鸟就难以坚持,尽管红肿发痒的两只手臂让他痛苦万分,下决心捱着,但是面临的生活困境如何突破呢?他翻来覆去睡不着。
到后半夜睡着了,可是大天亮还没有醒来,光头老汉起个早避着老伴推开坡屋门,门没有闩,进去容易,他拍醒望富。
望富毕竟是年轻人,瞌睡沉,懵懵懂懂的还以为是在自己家里,睁眼一看是光头老汉,麻利坐起来,揉一揉眼睛,眼睑还粘有眼屎,未及讲话,光头老汉就急切地说:护鸟的同志,你快把包裹背着走,别让我老伴看见了,免得她唠唠叨叨埋怨我昨晚收留你。
望富开始整理被褥,直到把它束成包裹,往背上套。光头老汉还催促着他动作快点。望富嘴乖地叫:大伯,在这里我食宿有困难,你能想个办法解决吗?光头老汉暗想:既然是县野生动物保护站的人,他们连食宿都不跟你解决,你还护鸟?护个屁。光头老汉是个内向人,没有讲出来,却用推脱的口气说:你有食宿困难找这个村里的头——马明村长。
望富拿起那块木牌想:这也是个办法,便问马明村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