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子里的蔡钟生此刻正用异样的目光扫视着面前跟屁虫似的野鸡。
自做那个梦醒来后,一个无声的声音在耳边责备她似的,你和他结为夫妻气死我了……
蔡钟生摩挲着野鸡斑斓艳丽的羽毛在心里暗讲:你如果真是我前夫柳三军投生来的,我会好好对待你,你可不要怪罪我和伍子丹结为夫妻,要是你柳三军不走的话,我哪里会更弦易辙呢?
她没有说出声,也不知紧挨着自己的野鸡懂她的意思没有。
她又想到伍子丹和她商议好的办法,现在就打算实施了。便捉住野鸡放出门外,叫伍子丹进来,然后对野鸡说,“美男子”,你在睡房外静候一会儿,我们就出来的。
随即合上门。野鸡不太情愿,在被蔡钟生捧着放手之际,它将翅膀沉重地一拍,很勉强地在中间屋里边走动,边等候着,像人一样性子显得有些急躁。
片刻,睡房门开了。蔡钟生上身穿一件碎花外套,下身着一件满是花纹且格外炫目的裙子走出来。
野鸡正要扑过去,和她亲热。忽然感觉不对,又退开数步,认真观察了数秒钟,它发现面前的这个人是伍子丹,不是蔡钟生,只是换穿了蔡钟生的衣裙,它简直气死了,飞起来,伸长脖子,用尖喙直啄伍子丹的后脑勺。
伍子丹双手扪头,弓下腰身,到门旮旯里拿起一根竹竿,直朝在屋子里围绕他猛啄的野鸡予以反击。
野鸡见此,直朝门外飞逃。伍子丹手里的竹竿这时没有长眼睛,他使劲擂去,不偏不倚,将飞至门边的野鸡擂坠于地。
野鸡在门槛边蹦生几下子,就一命呜呼。
伍子丹一看,他手里的竹竿正好击中了它本来就小的长满了漂亮羽毛的脑袋,还沁出了血液。
伍子丹把竹竿放回门旮旯,叫出藏在睡房里的蔡钟生说,我把野鸡打死了,我换穿你的衣裙,它一认出来,就朝我脑壳上猛啄。他边说边摸后脑勺。
蔡钟生蹙着眉责备他,早知你下死手把它打死,我真不该听你的。
她蹲在死野鸡面前,默不作声地看着它,像是悔过,又像是默哀。
又联想到晚上做的那个梦,她有些悚惧。感觉伍子丹打死的不是野鸡,而是她的前夫,是前夫的第二次非正常死亡。
蔡钟生默默在心里说:前夫哦,你可不能怪我。
随即,她从家里找出一个布袋将死去的渐渐变硬的野鸡装入,带上一把锄头上山,来到前夫的坟茔前跪拜一阵,一边说些请前夫不要怪罪的话,一边在坟旁挖坑,将野鸡掩埋。
也垒起一个小坟,叩了几个头后才悄然离开。
一年后的农历五月初五午时,蔡钟生给伍子丹生了一个女婴,取名,伍英,生下不久,光病,三两天进一次医院。
喝满月酒庆宴那天晚上,伍子丹笑容可掬地站在门口放千子鞭,噼哩叭啦炸得山响,好不热闹。
可是忽然出事了,伍子丹扪着一只左眼,左眼角正流血,前来贺喜的客人问是怎么搞的,他说是刚才放鞭,夹在中间的一个花炮蹦出来炸了他的左眼。
他毕竟是当父亲的人,炸出血的左眼很痛,他也不吭声,邻人就扶着他到镇上医院。
庆宴如期进行,灯光灿亮,照着席面上的酒菜和动箸的客人。由于都知道女婴的父亲被花炮炸伤眼睛的事情,大家心里都不太乐,喝酒吃肉都默不作声,没有人来敬酒,更没有人猜拳行令。
庆宴上本该喜气盈盈的,却少了那份喜气。
当然有人一边吃喝一边与邻座交头接耳地说着悄悄话,你看,这伢儿八字太硬,稍有一点命理常识的都懂,女孩出生碰到三个“五(午)”不好,若是男孩就好,常言道:男孩要午不得午,女孩要丑不得丑,女孩要是在半夜丑时出生才好。
当然更多的客人担心伍子丹的那只受伤的左眼会瞎,思虑得多的亲朋好友,有的甚至吃着再有滋味的菜肴都觉得没有滋味。
还好!几天后,伍子丹就康复出院。
可是女儿伍英又住进了镇卫生院,当然是她的妈妈照顾。
有一次,伍子丹在家里熬一钵子黄豆煨猪脚,送到镇卫生院去给蔡钟生吃,说吃了发奶。
蔡钟生望一眼病榻上刚打完吊针哭累了才静静入睡的伍英,又回过头对伍子丹说,你知道吗?你在医院诊眼睛的几天,伍英在家里好端端的,没有病,你一回来,她就病了,不知是什么原因。
伍子丹说,这是巧合。你这次把伍英的病治好,抱她回家,我就在家里不走,看她病是不病。
这次也怪,伍英身上发烧,就是难以退烧,在医院住了一旬都没有完全退烧,却不能出院。
医生还催缴医药费,而且数额不小,大几千元。
蔡钟生着急,在丈夫送饭来的中午见面时要他送钱来。
家里哪有这多钱?伍子丹也着急了,他在返程路上边走边想,别无他法,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