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万玉枝,何正德居然觉得自己像个暗夜里的老鼠,只谋着短暂的利益。
他也询问过姚为正,为什么一定要让自己保护万玉枝。
虽然不如韩素敛财害命,但到底他也是个贪官污吏。
为何姚为正就这么放心自己?
姚为正是怎么回答的?
当时他正慢悠悠地饮下一杯茶,“本官相信何捕头。虽然何捕头曾经做过错事,但无论哪件,何捕头最终都会坚持自己的底线,不伤无辜,不菅人命。”
他真的有姚为正说的那么高尚吗?
何正德反省了一天,还是觉得自己和姚为正所说的不一样。
入夜,何家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正是那位与何正德做交易的黑衣人,他是来催促何正德尽快动手的。
他暂时还不知道万玉枝已经藏身何家,姚为正悄悄放出的消息也是万玉枝一直住在东流县衙后院。
何正德心跳如雷,慢吞吞地从床上起来,“贵人怎么来了?”
黑衣人揭开面巾,露出一张凶狠奸辣的脸,三角眼狠狠地瞪着何正德,“怎么迟迟不动手?”
何正德找了个理由,“姚为正管得太严,我找不到动手的机会。”
“何捕头,咱们之间的交易,我已经展现了我的诚意,也请你不要让我失望。”
“你要是真有诚意,就应该告诉我前因后果,我虽然贪财,可不想祸害无辜的人。”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
听到这句话的何正德紧张地吞了一口唾沫,为了掩饰尴尬,他咳嗽了几声。
“姚为正那个老东西还没有告诉你?”黑衣人呵呵一笑,挑拨道,“我以为他很信任你呢,毕竟你们两个时常勾肩搭背的说话。”
瞳孔猛然张大,何正德从黑衣人的话语中得出了一些讯息。
“姚大人只说了部分,剩余我猜出了一些。”
黑衣人来了兴趣,“那你说说。”
“比如你的身份,你应该是来自青州,出手大方只为了杀死证人,说明你权利不低,你是青州知州韩素的心腹。”
黑衣人点头,他既然揭开了面巾,也没打算继续隐瞒,“不错,我名吕矍,正是韩大人的手下。”
“万玉枝她真就那么重要?值得韩大人一直追杀?”
“去年韩大人遇此祸事,多次打点京中同僚,才终于被朝廷认定是无辜被栽赃。若是万玉枝再闹起来,朝廷再次重视,大人即使本领通天,也会被伤根骨。”
“斩草要除根,万玉枝一定要死!”吕矍抛出一只小瓷瓶,“即便她是无辜的又如何,收了钱就得办事,你不会忘了自己的承诺吧。”
何正德伸手捏住瓷瓶,他在犹豫。
吕矍三角眼透着嘲笑,“既然选择当坏人,当一次和当多次没有区别。”
“你说的对!”何正德一字一句,“多谢贵人提点。”
“尽快毒杀万玉枝!事成之后,还有五万两雪花银的报酬。我也会在韩大人面前替你美言几句,到时候给你个东流县令当当,只要你想,平步青云不是梦,一时的愧疚又算得了什么?”
“多谢吕大人照拂。”
吕矍转身离开,正如他来时安隐秘无声。
隔日,天气有些昏暗,一股凉风吹着云层拥挤,乌色一团,象是要下雨的情景。
何正德一大早就买了热包子豆浆回来。
一只手捏着瓷瓶,悄悄地将里面的毒药倒进豆浆里。
“何大人。”万玉枝突然走进来,“这几日辛苦何大人照顾小女了。”
“应该的。”何正德将瓷瓶藏在身后,观察着万玉枝的脸色,猜测她应该没看到下药的情形。
“我把豆浆和包子端去给何大娘。”万玉枝手脚麻利地把包子装盘,端着豆浆就要走出去。
何正德喊住她,“万姑娘,我娘已经吃过了,这些都是给你的。”
万玉枝笑眼眯着,“那就多谢何大人了。”
何正德心中有愧,也不敢看她,含糊着先出去了。
房间内,万玉枝吃了一口包子,正要喝豆浆,却看见何正德突然闯进来,右手抢过她手里的豆浆,直接倒在地上。
见万玉枝诧异,何正德尴尬一笑,“刚刚我娘说豆浆可能有股馊味,万姑娘身体还没有好全,万一喝了病情恶化就不好了。”
地上豆浆混着泥沙,露着黑色的湿污痕。
万玉枝不疑有他,点头感谢,“还是何大人细心。”
“何某答应了姚大人要保护万姑娘,自然不能让万姑娘受到任何伤害的。”何正德松了一口气,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躲在一旁,悄悄侧头看了一眼万玉枝,见她没有怀疑,安然吃着包子。
偷偷打了右手,眼看着就要成功了,他居然又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