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刘业回到了屋子。
卫玲珑面带笑容迎了出去:“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她双手背在身后,跟着拿出了一张图纸。
刘业接了过来,可因为光线昏暗,看不清楚。
“去厨房!”卫玲珑说。
两人来到了厨房,里面已经生了火,正煮着水。
“你没找到吃的么?”卫玲珑问。
“没有。”刘业说。
“算了,先看那东西吧。”
灶台前已经摆好了两张小凳,刘业和卫玲珑都坐了下来。
刘业将手中的图纸在大腿上展开,只见上面画的是一副地图——绕过启山关进入梁国的地图。
“你在哪里找到的?”刘业问。
“打扫的时候,在席子下发现的。”卫玲珑得意地说着,“看来这些猎户没少越境到梁国去打猎。”
刘业的目光仔细研究着图上的路线。
卫玲珑忽然有些不安起来。因为这图纸其实是她趁着刘业不在的时候画的,而且是凭借着曾经的印象画出来的,并不一定准确。虽然她将图纸做旧了,但在刘业的慧眼面前,她还是没有瞒过刘业的信心。
“怎么样,图上的路线能走吗?”卫玲珑怯怯地问道。
“这要试过才知道。”刘业说。
“那么,要试么?”
“嗯,这时眼下最好的办法了。”
刘业说完便收起了图纸,似乎并未起疑。
卫玲珑暗自庆幸,开始给刘业倒水,两人就着白开水吃着干粮。杜家的屋子身处山林之中,周围罕有人迹,因此也不用担心有人到来。
简单吃了晚饭后,两人便聚集到主屋大厅休息。一口铁锅里放了些柴火,两人就坐在旁边。卫玲珑还找来了两床席子,铺在了地上。
“你睡吧。”刘业说。
“你呢?”卫玲珑不想刘业过于劳累,“这荒郊野岭的,不会有人来的。”
“我知道。”刘业看样子还想守夜
“这样吧,我先睡一会儿,晚些时候你叫我起来,我来守夜,你也休息一会儿。”卫玲珑以不容分辨的语气说道。说完便躺了下来,侧过身去背对刘业。
刘业也没有拒绝,一时间两人都不说话,安静笼罩了一切。耳畔只有柴火的噼啪声响,屋外风过树林的沙沙声以及野草丛中秋虫的鸣叫。
“到了京师后,你有什么打算?”睡不着的卫玲珑打破了宁静。
刘业没有回答。
就在卫玲珑不指望能听到他的回答时,他的声音响了起来:“先回去再说吧。”
“你就没有计划么?”卫玲珑又道,“我常听太后说,燕王从来都是未雨绸缪,知己知彼。太后说,只要有燕王在身边,不论遇到什么困难,身处何种困境,她都不会惶恐。因为她相信燕王一定能扭转局势,化险为夷。”
说完,卫玲珑的眼睛往刘业的方向斜了一下,想用余光看看刘业听了她这些话会是什么反应。但她只看到刘业那一张冷峻如冰的脸。
卫常乐的话的确勾起了刘业对卫玲珑的思念,但这份思念只在心底。刘业绝不会在一个外人面前表露出自己的真情实感。也就是说,眼下的卫常乐在刘业看来,还是个外人。
“我没有她说的那么强大。”刘业说这话时,想到了他和卫玲珑的女儿卫言。卫言的失踪是他这一辈子的痛,就如一根扎在心头的刺。如果他真有卫玲珑说的那么厉害,就不会找不到他们的女儿。
刘业怎么想的,卫玲珑又怎会不知道呢?眼下这世上除了她,还有谁最了解刘业?听到刘业的语气略微有点消沉,她便知刘业又自责了。刘业自责的原因也只有一个——女儿。
卫玲珑很想告诉刘业,他已经不必为女儿的事情而内疚、自责。真正抛弃了女儿的人,其实她自己。
卫玲珑不再出声,刘业也没有再说。四周有恢复了宁静,静得仿佛一切都停止了。
夜更深了,卫玲珑已经沉沉入睡。这些天赶路着实是累坏了她,虽然刘业没有拒绝她守夜的要求,但看到卫玲珑睡得那么香,他也不忍心将她叫醒。
刘业也很累,而且大病初愈更需要休息。他觉得卫常乐说的也没错,这地方那么偏僻,根本就不会有人来。其实他没有必要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要保持戒心。想通了这一点,刘业便靠着墙壁,闭上了眼睛。
翌日,破晓。
“你为什么不叫我起来!”卫玲珑非常生气,对正在煮水的刘业大吼道。
刘业仍背对着她,往灶里舔着柴火,慢悠悠地说道:“我也睡着了,因此忘了。”
卫玲珑正是因为刘业过于劳累而生气,听到刘业说他也睡了,这火气便如釜底抽薪一般——没了来由。
“真……真的?”
“我有说谎的必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