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阁内灯火明亮,更显得里面的空旷。入阁便见到坐在茶几旁的庄太妃以及侍立身边的夏芝。茶几上放了些瓜果和糕点,一壶茶和几只茶杯。若是不此刻天色已晚、若不是如今朝廷之局面、若不是卫玲珑还穿着沾染了血色的衣甲;外人一定会认为这是后宫两位一二当家的一次茶会。
庄太妃脸上没有了之前的紧张和不安,她看起来很平静,就好像什么大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夏芝的不安却很明显地写在了脸上,可以看出她正极力保持镇定,身子偶尔会忍不住颤抖。
卫玲珑的目光在留意庄太妃和夏芝的同时,余光也在注意着暖阁的帘幕以及屏风,看看那里是否还藏了人。
“这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庄太妃看出了卫玲珑的担忧。
卫玲珑神情冷峻,走到了她的眼前。
“夏芝,伺候太后坐下。”庄太妃道。
夏芝来到卫玲珑身边,为卫玲珑摆好椅子。
但卫玲珑并未入座。
“怎么,太后不喝一杯茶么?折腾了大半夜,应该口渴了吧?”庄太妃含笑说道,“是担心我在茶里下毒吗?”说完,她亲自倒了一杯,当着卫玲珑的面喝完,并将空杯子展示给卫玲珑过目。
卫玲珑道:“茶里有没有毒都不重要,因为我根本就不想和你一起喝茶。”
卫玲珑的冷漠让庄太妃觉得自己是热脸贴了冷屁股,但她仍强颜欢笑。
“庄妃,你输了。”卫玲珑不缓不慢地说道。
庄太妃无法在强做镇静,脸上浮现出了惶恐的神色,身子也开始颤抖起来。
“庄妃,你的所作所为足以株连九族,本宫不是嗜杀之人,你就自我了断吧。”卫玲珑接着说道。
庄太妃忽然失去了力气,气若游丝地问道:“我非死不可吗?”
“最近死了那么多人,你不死,本宫没法向活着的人交代。”
庄太妃原以为卫玲珑会顾念她们曾经的情谊,还有她对皇子刘天琪的养育之恩而对她网开一面。现在她终于看清楚了,卫玲珑已经不再是那个会被感情左右,容易心软的人了。甚至,她觉得卫玲珑已经成了冷血的毒蛇。
“太后!”夏芝忽然跪了下来,含泪恳切说道,“太后,主子是一时犯错,请太后念在她多年养育皇上的份儿上,饶她一命吧。”
“她把皇上拉扯这么大的确是功不可没,但是,她教皇上的那些东西差点就毁了大梁!功不抵过,她必须死!”
卫玲珑态度决绝,夏芝无言以对,无助地向庄太妃看去。
庄太妃知道自己的只有死路一条,不过临死之前她有个请求。
她扶着茶几起身,来到卫玲珑的面前跪下,流泪说道:“我是自作孽不可活,但恳请太后开恩,让我再见皇上一面。求求你了……”
“没有那个必要。”卫玲珑表情冷漠,“庄妃,上路吧。”
庄太妃声泪俱下。
卫玲珑将刘岱唤进来,令他将帘帐扯下来,用剑裁成一条带子。用裁剪的带子上吊自尽,便可以说庄太妃是畏罪自尽,而不是被西太后赐死,这样多少能给庄太妃留一点尊严。
庄太妃明白卫玲珑的用意,慢慢收住了泪水,向卫玲珑磕头谢恩。随后她站了起来,看着卫玲珑说道:“一切的错是罪妃造成的,希望太后不要怪罪皇上,依旧能够善待皇上。皇上其实需要的是太后的关怀。”
她说完时,刘岱已经将带子挂了起来。她转身朝着带子走去,夏芝的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不敢再看。
庄太妃站到了椅子上,将脖子穿过带环,然后踢翻了椅子。带子一吊,她双脚挣扎了一会儿便不再动弹了。
一时间,内阁非常的安静,静得诡异。
片刻之后,卫玲珑问刘岱,“你还没有成家是吧?”
刘岱一怔,不知卫玲珑为何问这样的问题。
“是。”片刻之后他连忙答道。他已经四十一岁了,仍是孤身一人,孑然一身。其实龙云密探里有很多人都和他一样没有成家,因为他们的工作居无定所,又充满了危险,不成家才能少有牵挂。
“那么,这个夏芝就赐给你了。”
夏芝吃了一惊;刘岱也吃了一惊。
“带她离开吧,好生带她,别让她受委屈了。”
从卫玲珑的语气里刘岱听不出一点感情,在他看来这是不可违抗的懿旨,因此只能领旨谢恩。
夏芝也不敢违背卫玲珑的话,在刘岱来到她身前时,便跟着刘岱一起走了。
卫玲珑抬头望了眼吊在梁下的庄太妃,然后便走出了东阁……
五更到来,街道上的战场已经清扫干净,干净得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一辆辆马车、一匹匹马陆陆续续从这条大街经过。
马车里坐的都是朝中大臣,他们都是应太后之召往皇宫赶去的。此时进宫有人欢喜有人愁;有的人甚至不想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