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卫玲珑分别后,刘修远并不急着赶路。夜里,他在寻到了一处人家借宿。
正如宇文修预测的那样,深夜时分,下起了雪。
北风裹挟着鹅毛大雪,肆虐着这间小屋。屋子里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音,彷如一株老树正在咬牙支撑。
梁上落下了不少灰尘,让刘修远咳嗽不止。
炉火的火光将他原本就苍白的脸照得通红。即便如此,也不能掩盖他满脸的疲惫。
“殿下,睡一会儿吧。”一旁的宇文修说。
“睡不着。”刘修远说。
宇文修将酒壶递给了他。
“喝一点就能睡下了。”
刘修远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接过了酒壶。
他仰面喝了一口,就在这时候,门外的侍卫急匆匆走了进来。
“殿下,御城王、驾到……”
话音刚落,雷山便推着刘炎进入了屋子,出现在了刘修远的面前。
火光照亮了刘炎一半的脸,另一半隐没在黑暗之中,看起来阴鸷可怕。
刘修远自认为自己连死都不怕,就没有什么可以让他感觉到害怕了,但刘炎的出现还是让他感到恐惧,不害而栗。
雷山推着刘炎来到了炉子旁。刘炎先看了一眼宇文修,随后才向刘修远拱手行礼。
“见过吴王殿下。”
“御城王怎么来了?”
刘修远强迫自己保持镇定,至少表面上一定要镇定。
“微臣的探知西太后离开了永平府,恐其会对殿下不利,故而特来接驾。”
“我见过西太后了,她并没有杀我。”
刘炎十分意外,没想到刘修远会将见过卫玲珑的事情说出来。其实他已经想过刘修远和卫玲珑已经见过面了,卫玲珑为何没有杀刘修远,这是他想不通的。能够解释的理由是,卫玲珑和刘修远达成了某种对他不利的协议。正是担心这一点,他才会亲自来迎接刘修远。
“太后说了什么呢?”
“太后让我随她前往永平府。”
“殿下为何没有跟她走?”
“有两个原因,一是母后尚在京城;二是皇上究竟将皇位传给谁,我对此仍有疑虑。”
刘炎心中暗喜。只要刘修远不信任卫玲珑,那他就有掌控刘修远的余地。
“殿下英明。”
“是么。”刘修远干笑道,“或许本王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呢?”
“大梁需要的是一位鲜明之君,燕王年纪尚幼,以大梁江山社稷为重,皇上绝不会将皇位传给他。显然,西太后是伪造圣意企图掌控朝廷。”
“她为何要这么做?”
“殿下有所不知,反王之乱那年,燕王和西太后前往魏国请兵,两人暗中勾连,行僭越之事,乱君臣之礼,违背常伦,苟合后诞下一女。此女现在魏都皇宫之中,魏帝以其性命要挟西太后染指大梁朝政,乱我朝纲,让魏国有机可乘,从大梁掠夺利益。”
刘修远头次听说这事了,有些惊讶。当然,他不可能轻易听信刘炎的一面之词。
“有什么事情,当回到京城再说吧。”
刘修远叹了口气,以此结束了话题。
“是。微臣令工匠为殿下打造了一辆马车,车行平稳,温暖舒适,请殿下上车吧。”
刘炎是一刻也不想让刘修远留在外面。
刘修远也想快点见到母亲东太后,便点了头,起身跟随刘炎出了民宅。
民宅外面,卫兵手持火把,照亮了一片天地。风雪之中,骑兵的坐骑打着响鼻,喷出浓浓的白气。
刘修远惊异于眼前的阵势,他不觉得这些人马是来保护他的,反而像是刘炎带来向他示威的。
刘炎所说的那辆特制马车就在眼前,由两匹马牵着,车夫是两名甲士。火光下,马车显得十分气派。
刘修远来到马车旁,打量着马车对刘炎道:“王爷,这马车该不会是囚车吗?”
刘炎含笑道:“殿下过虑了,请吧。”
刘修远淡淡一笑,随后便上了马车。
他的笑,让人觉得十分耐人寻味。
……
五更更响,雪总算是停了。但此时停与不停意义不大,天气依旧是那么寒冷。
刘炎已将刘修远带回了皇宫,并将其安置在原本属于太子的毓康宫内。这里面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从现在起,你就是太子。
“殿下还有什么吩咐,请尽管直言。”
“本王已经很累了,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明白,微臣告退。”
刘炎退了下去,门外的侍卫关了房门。
刘修远叹了口气。
“殿下最近叹息比较多呀。”坐在一旁的宇文修说道。
刘修远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