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冤伸冤,她不应该走这一步。行刺皇上,是无法回头了。”刘业说。
宣贵妃冷笑一声,道:“卫玲珑的事情本宫也是略知一二,她不是没有伸冤,但无济于事。朝廷逼得她走投无路,她不走这一步,还能怎么做?”
刘业用奇怪的目光审视了宣贵妃一会儿,然后说道:“臣不太明白,公主和她是朋友,为何还要救皇上呢?”
这话刘业当然说得很小声,也是确定了没有人偷听才说的。
宣贵妃道:“我不认为她做错了,只不过她要杀的人是我的夫君。”
“贵妃深明大义,令人佩服。”
“我听她说过燕王一直在帮助她吧,现在呢?”
“初心未变。”
卫玲珑心里一暖,她害怕真情流露,连忙装出悲伤的样子,“她已经死了,不过,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完成她的心愿。”
“她能有贵妃这位好友,真是幸运。”
卫玲珑还想再说些什么时,忽见有人骑马过来,她便转变了话题。
“后面囚车里的是什么人?”
“济南知府曾青云和泰安知县彭仲。”
“因为这次刺杀的事情获罪?”
“刑部还未定罪,不过都是罪责难逃了。”
卫玲珑想起了皇后和泰安县的夫人杨氏是朋友,皇后应该会为泰安县求情吧……转念又想起了皇后夜访杨氏宅邸之事……忽然觉得这里面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正想时,忽见安无城回过了头,她便下了帘子,不再与刘业说话。
又是一个下着雨的夜晚。秋夜又逢雨,彻夜寒凉。
一间阴暗的小屋里,火盆散发着昏黄的光。公孙寂坐在火盆,炉上温着酒。
他静静地看着冒着热气的炉子,呆得像一块石头。
里屋里,走出一名女子,正是李忆柳。李忆柳在他对面坐下,自己取了一只杯子。然后提起酒壶,给公孙寂和自己满上一杯。
但这一杯酒她没有喝,而是横着洒在了地上。
这杯酒,是敬给她那些死去的兄弟们的。
敬酒之后,她又给自己满上,一饮而进,再满上,还是一饮而尽……如此连喝了六杯,方才停了下来。
“他们的死,到底值不值得?”
“你现在后悔了?”
“我不是后悔,我只是不想他们白白死去!”
说这话时,眼泪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李忆柳不想让公孙寂觉得自己软弱,便立刻擦去泪水。
“他们的死是否值得,我给不了你答案。”
李忆柳当然也明白这一点,她只不过想得到一些安慰而已。可惜公孙寂不懂,她心里骂着这个白痴。
“我真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相信那个女人,她可是出卖过卫云枫的人。”
“难道你不是跟我一样吗?”
“我才不是,我信的是你,不是她。”
“那就更没有理由了。你又为什么会相信我呢?”
李忆柳脸上一热,急忙说道:“那是因为……”
说到这儿她便顿住了,因为她实在没有想好该怎么解释。为此她觉得十分尴尬,脸上似乎更热了。
就在她为该如何解释而着急的时候,公孙寂忽然示意她不要出声。只见公孙寂神色谨慎、专注。像是在注意着某些声音。
有脚步声接近。
脚步声停了下来,接着敲门声响起。
公孙寂让李忆柳准备好武器,但仍旧不出声。
“有没有人啊,过路人求借宿,能避个雨就行,给住宿钱。”
“是过路的吗?”李忆柳悄声问道。
公孙寂摇了摇头,因为他听见了不止一个人脚步声。
“到上面去。”他指了指屋子上方的横梁。
门外有两个人,一人正在敲门。一人手里举着伞,伞下的人衣着光鲜。即便是在下雨天,他的衣服却好像不会沾上一点泥土似的。
“王爷……没人……”
“破。”
刘长风一声令下,杨万撞门而入。
昏暗房间里,燃着的炉子显得十分醒目。
随后,十余人鱼贯而入,开始搜查整个房子。
刘长风来到了火盆旁,拿起了小木桌上的一直空的酒杯。凭借着酒杯传到手心的余温,他断定他再找的人还在附近,也许还在这间屋子里。
屋子很小,所以细柳卫们很快就将它翻了个底朝天,结果一无所获。
“总司大人,没人。”杨万说道。
“走。”刘长风转过了身,正要向门口走去时,余光看到了一些灰尘从他身边落下。紧接着,他突然将手中的酒杯往屋顶上一扔。
砰!
杯子摔了碎片,碎片不知落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