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媚耸了耸肩,神情无奈。
“我为什么要告诉一个,已经完全忘了我的人?再说了,若非你自己亲自查出来,我告诉你,我是你妻子,你就会相信吗?”
“如果没猜错的话,即使是你昨天亲自查出来,心头也还是有怀疑的吧?你在网上搜索出来的内容,你就没有疑心过,可能是刻意编造,钓你上钩?”
晏深无言以对:……他确实有这样的怀疑。
“你忘了我,我已经很伤心了,为什么我还要自取其辱,非要凑到你面前去,告知我们之间曾有什么渊源,然后接受你的怀疑?”
不管什么原因都忘记,本就是一种伤害。
就算不论这伤害,之前在k国情况危急,她也不可能恋爱脑上头,先顾着自己感情上的事,急着跟他相认。
毕竟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男人,跟定时炸弹有什么区别?
太容易节外生枝了,就连她也无法预测到,将真实身份告诉晏深之后,他会是什么反应。
苏媚反驳得有理有据。
晏深听着她轻描淡写的言语,蓦然觉得一阵阵揪心。
倒不是因为在苏媚面前失了面子,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而是因为他隐隐约约好像有些心疼……
好像只要稍微换位思考一下,他都会心疼得厉害。
因为他无法想象,当最深爱的人对面不相识,只能装作陌生人的姿态,跟她说上两句话,究竟是怎样一种心酸的感受?
他想象不到那种心酸难过。
却知道,应该很不好过。
心中的愧疚如排山倒海般袭来,情绪汹涌的连晏深自己都很诧异。
这几年在巴罗州,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冷血的怪物,所有人都说杜祎对他好极了,但他却时时刻刻想要置她于死地,恨不得亲手送她下地狱。
除了隐忍之外,他没有别的情绪。
更别提所谓的愧疚之类,他向来信奉的都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有谁是值得他愧疚的?
没有任何人!
但让他觉得意外的是,此时此刻这种愧疚情绪,来得格外汹涌猛烈。好像他的潜意识在告诫他,他就是欠了苏媚的,就应该对她维持着最高的歉疚。
苏媚还是有先见之明的,早早的就放下了筷子,在开始聊天之前,就预见到了,一旦开始跟晏深正儿八经的聊一聊,肯定会味同嚼蜡。
她反正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聊好了之后,直接出门去办公大楼。
至于晏深接下来还能不能吃得下,那就不在她考虑范围之内。
苏媚离开之后,晏深安安静静的坐在餐桌前,许久都没有动弹。
他确实是什么都吃不下,根本没有胃口。
苏媚刚才所说的话就像一柄利刃,直接扎进了他心口。
其实在巴罗州这些年,他也不是没想过——
自己究竟来自何方?到底是什么人?家里面是不是还有很重要的亲人和爱人?
但想不起来,就是想不起来!
尤其现在最让他难受的是,他之前竟然还敢对苏媚心有成见,觉得她浮夸浪荡,是水性杨花之人。
可实际上他根本就没有资格,质疑她是不是真的水性杨花……
毕竟在两个相爱的人里,他是先忘掉的那个。
苏媚不那般将所有事情挑明了说还好,挑明了之后,他越发觉得自己不是人。
越发觉得愧疚深刻。
苏媚说书房的电脑可用,晏深也没矫情,在海景大平层里用那台闲置电脑查了一整天的资料。
反正即便是到外面网咖去,她应该也能查得出来,他上网都查了些什么。
晏深一点一点查着有关于沈家的资料。
突然视线落在一条讣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