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温母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她想去一趟太行,去见见她的女儿。
温母往年也一直想去,可温父含糊其辞,总是搪塞,自女儿及笄之礼过后,父女二人之间,总是像隔了一层似的。
以往他总是推脱说路程太远,路上不安全,且温母身体不好,不能劳累。
温母知道温父性子倔强,当年被下了面子,这事便一直没有过去。
但是她实在是太想女儿了,这次她想亲自去看看她,哪怕只是看一眼也好。
终于,温母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老爷,咱们去一趟太行吧。”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怕惊扰了温父的睡梦。
身侧之人并没有立马回答,周围只余下俩人的呼吸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半晌,温母没得到回复,她以为这事估计是行不成了。
这次,温父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很低很沉,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明日收拾行李。”
温母听了这句话,眼泪差点流出来。她激动地看了温父一眼,然后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温父叹了口气,起床点亮了油灯。
昏黄的灯光下,温母看到了温父的脸,他的脸上有着岁月留下的痕迹,眼睛里也有着深深的忧虑。
温母知道,面上表现的不在乎,心里其实还是挂念着的,于是缓缓开口道:“不会有事的。”。
“但愿吧!”
宫墙深深,烛火明灭。
夜幕笼罩着宫殿,宫墙高耸,将内外隔绝开来。
墙内,烛火闪烁,照亮了宫廷的每一个角落,而墙外,黑暗弥漫,宛如另一个世界。
这宫墙之外,世界依旧在运转。
百姓们过着自己的生活,不知宫廷中的悲欢离合,他们或许偶尔会抬头仰望宫墙,憧憬宫中锦衣玉食的生活。
数日前,封暨章的伤势终于稳定了下来。
他受伤期间一直在宫中休养,为了方便太医照顾,与赵邝一同安置在明殿中。
温辞日日前来,都要询问俩人的恢复情况。
虽然温辞有意让他留下,多休养一段时间,可封暨章却拒绝了。
只听他开口说道:“外臣久居宫内,总归不是一件好事,引起不必要的流言蜚语,对娘娘不利。”
封暨章态度坚决,温辞只能深深地看着他,眼神中透露出无奈和担心。
最终,温辞还是无奈地同意了封暨章出宫休养。
出宫前的那天,两人默默相对,眼中皆是感慨。
温辞轻轻地叹了口气,率先打破了沉默:“你可知陛下想将你调去渭南州任新任州府?”
封暨章点了点头,“陛下已和微臣聊过。”
此刻,她并不想将封暨章调去渭南,渭南藏了太多封暨章的伤心事。
“你想去吗?”
她不确定地开口询问。
倒不是想违背赵邝,但封暨章此事,又难以两全,既如此,不如依着他本人的想法,温辞能做的,也只是如此了。
“微臣不想!”都城之中,有让他牵挂之人。
封宅里,也有人等他回家。
他当初承诺了张婶,百年之后为其操办后事,亦是不想失信于人。
她点头默认。
温辞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你的伤势还未完全康复,本宫命李太医同你一道回府。”
“娘娘放心,微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且府里也有人照看。”
温辞无奈地叹了口气,“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本宫也不做挽留。”
封暨章离开的时候,温辞亲自送他到宫门。
宫门分别的时候,温辞喊住了他:“封暨章,抱歉还有谢谢!”
这一句抱歉,她迟了四年,这一句感谢,也是今时今日才有机会说出口来。
封暨章停住了,却没有转过身来,时事弄人罢了。
“娘娘于我,并无亏欠。”
他转身离开了宫门,消失在了宫墙中。
温辞站在原地,注视着封暨章离去的背影。
封宅。
还是原来的街市,却不是原来的封暨章。
从宫里回来的路上,碰到的熟人都一脸惋惜地看着他的胳膊。
他却像是无知无觉,脸上无悲无喜。
封暨章回到家中,关上了门。
他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仿佛变成了一尊雕塑。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却无法温暖他冰冷的心,他的眼神迷茫而无助,仿佛在寻找着什么,却又找不到答案。
倏尔,他从书架中抽出一份信件,那是一封发黄的信件,纸张已经摩挲多年,边缘已经起了毛边。
这封信他一直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