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辰时将过,花扶疏撩起浅紫的薄纱,眼帘一片昏暗,后背有些凉意。
三巧推门进来,放下手边的铜盆,盈盈过来。
花扶疏一面穿着衣裳一面道:“三巧,外头下雨了?”
三巧去衣柜拿花扶疏今日要穿的衣裳,“下了毛雨,天色有些凉,姑娘你要多穿件衣裳才好,免得着凉了。”
花扶疏起身站着,唉声叹气的,“这雨来得太不及时了,上巳节快到了,东市西市都热闹着,我还想着去玩玩呢。”
三巧拿了衣裳就过去,“我的姑娘啊,你就别想着出去了,你忘了今儿是什么日子,要谁回来。”
花扶疏这才想起叶泽霖说的话来,可是前日她那么怼那个老家伙,老家伙肯定怀恨在心,要是她真去迎接老家伙那老家伙一定会找她麻烦。
“是叶泽霖的爷爷,又不是我爷爷,我去见他干嘛,再说了,那个老家伙也不是好惹的。”
三巧提醒道:“话总归这么说,姑娘,你莫要忘了还顶着叶家媳妇的名分,是叶家少将军的娘子,他的祖父你不见,于情于理不合适。”
花扶疏道:“他家的事我可不想掺和。”
看了三巧手里的衣裳,她还挑三拣四,“我不想穿襦裙,把我那套旧衣裳拿过来,不是自己的衣裳穿得浑身不舒服。”
她指的旧衣裳就是她第一次到大将军府见叶世衡穿的那套,她带的衣裳给她娘烧了,只留得这套。
三巧不肯去拿,“姑娘,若是家主没有辞官,咱们花家也是官宦人家,名门望族。家主不做官,咱们花家也算是的大户人家,该有的体面还是要有的,况且这里不是花家,哪里容得我们随意。”
花扶疏道:“你这胳膊肘哪哪都拐。”
三巧驳回她:“我胳膊肘拐哪儿都是为了姑娘你和我们花家。”
花扶疏穿不上她那旧衣裳,也没有穿那套襦裙,她穿了一身海棠红袄裙,梳了两个小髻。
三巧觉得过于单调,又给她的两个小髻簪上玉兰珠花,花扶疏随手把一支沉香梅花木簪插进发中,三巧也不阻拦。
花扶疏收拾妥当,往门而去,此时叩门声响起,花扶疏开了门,便见一张如山水墨画的脸,温其如玉,他着群青色深衣,有着几分稳妥沉静。
她笑着与他招呼:“早啊。”
叶泽霖难得惜话,答她一个早字。
花扶疏问他:“你有什么事?”
叶泽霖道:“等你许久不见你过来吃早饭,父亲便让我过来看看你起身没有。”
花扶疏道:“这不是起了吗。”
叶泽霖又道:“祖父…你若不想去,就在蓬莱居待着吧。”
花扶疏想了想,“我还是去见吧。”
叶泽霖眸中漾起异样的光芒,缓缓才答,“好。”
复又嘱咐花扶疏,“见祖父时你尽量不要说话,不必让他注意你,那日的事在父亲母亲面前也不好在重演一次。”
花扶疏点头,随他去吃早饭。饭后,花扶疏与叶泽霖就回了蓬莱居,此时天色还是灰蒙蒙的。
花扶疏百无聊赖,叫三巧拿来一些彩纸和一把剪刀,剪起窗花来,而叶泽霖捧着一本叫《鬼谷子》的书坐在榻上看着,二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一边叽叽喳喳不停,一边安安静静无声,形成鲜明对比。
花扶疏无意一瞥,见叶泽霖唇畔勾着淡淡的笑意,目光不离那本书,她心血来潮,拿起一张红纸剪起人像来。
未久,一张捧书的人像就剪出来,这正是叶泽霖。
花扶疏低声问三巧:“巧儿,像不像他?”
三巧回她:“真有几分像他,姑娘,你剪的小像比慕灵姑娘剪的好看多了。”
花扶疏道:“还好师妹不在,若是她知道了定要和你闹个没完。”
花扶疏玩性大起,拿着叶泽霖的小象走过去,或是叶泽霖太专注了,竟没有听到花扶疏的脚步声。
她将小像放在叶泽霖的书上,叶泽霖一愣,倏而抬起了头,一张清秀的面容呈现在眼前,笑意然然,像是云雨后过的太阳。
叶泽霖复看小象,又看着花扶疏,不由得严肃起来,“扶疏妹妹,你做甚?”
花扶疏玩笑道:“像不像你?”
那张脸明明是带着玩笑,偏偏又有着两三分认真,叶泽霖忍俊不禁,便道:“手艺不错啊。”
花扶疏喜滋滋而笑,得意洋洋,“那是自然。”
叶泽霖拿下那个小象放在一旁,继续看他的书,花扶疏意兴阑珊,转身就走了。
叶泽霖拿起那个小象,放在掌中,与自己对比一番,着实与他有几分相似。
抬眸看去,但见花扶疏面容笑嘻嘻的,拿着剪刀窗花,她忽然坐到了地上,盘着腿,仍剪着窗花,与三巧嬉笑。
他无奈而笑,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