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陈安难得睡了个懒觉,天光大亮了才起床,帮着冯丽荣将那些药材搬出来晾晒好,煮了碗面条吃过,提着双管猎枪,领着猎狗往青沟去了一趟。昨天晚上的时候,陈平到家里来坐了一会。茶厂的茶园里的秋茶采过,茶树也已经修剪完毕,接下来是养茶根以待来年春茶能生发得更健壮的时段,暂时没什么事儿,也就放假回来休息。陈安让他抓紧时间,将栽种茶叶的坡地给打理出来。那些扦插的茶树苗,已经发出枝条了,明年开春,就该移栽了。他到青沟的时候,看到陈平正卖力地挥动大锤,将那些用撬棍撬出来得石头砸小,瞿冬萍帮忙搬去给陈子谦堆垒那一台台的地埂。就连两个小侄女,也用撮箕捡拾那些碎石,端去给陈子谦堆砌地埂。陈平去茶园上班,只留瞿冬萍领着她们在家,这大半年下来,就连云兰都一下子听话了很多。云梅已经到了上一年级的年纪,只是今年这洪涝灾害,都不敢领她去大队小学报名,生怕出了意外,只能拖上一年。这些山坡上的台台地,陈子谦虽然只是每天早上去弄一下,耿玉莲也时不时去帮一下忙,这些日子以来,还是有不小的成绩。已经顺着山坡,辟出十多台两米宽的山石窄地,因地制宜,看上去顺着山坡弯弯扭扭的,远远看去,有一种特殊的美感。陈安也就去那里转了一圈,跟他们简单聊了几句,然后领着猎狗往大村子走。穿过大村子的时候,看到苏同远在皂角树场子上,和几个闲着没事儿的小青年冲壳子,打打闹闹的。他没有理会,径直穿过石河子村,往西边兜了個圈子,这才又绕回北边的山间小道,往阴地沟方向赶。一路上,并没有看到什么人。等到了昨天遇到苏同远的地方,他看到那些锈蚀的铜板就被随便扔在路边上。他捡拾起来看了一下,那些锈蚀得挺严重的铜板上,被铜绿包裹得严严实实。他将一枚被苏同远敲下来的铜板,在石头上磨去表层糊着的铜绿、杂物,露出暗黄色的铜质。铜钱背面没有字,只是正面有端正的四个字:大顺通宝。大顺光绪通宝、道光通宝之类的常见,陈安自家抽屉里还有几个,但大顺通宝,他还真没见过,也没听说过。带顺字的,印象里似乎就只有一个顺治通宝。这些铜板应该是用麻绳穿成一串的,锈蚀沾连在一起,苏同远也就敲下几枚,大概就只是好奇地看看,然后就没有再管,被陈安全都捡拾起来,有七八枚的样子。四下看看,再没什么发现后,他顺着苏同远昨天爬上来的山坡下到下方山沟里。山沟里有条小河,河流不大,也就两米宽的样子,水很浅。涨了洪涝的时候,冲刷的痕迹犹存,那时估计得有两丈那么宽。现在踩着河心石,都不用湿鞋就能直接跳过去。到了对面淤积出的泥滩上,陈安看到了一连串的脚印,是从河沟下游上来的。陈安顺着往下走了二三十米的样子,看到在一片浅滩上,有不少凌乱的脚印,再往下,脚印又没了,反倒是山坡上有人滑下来的时候,蹬出的新鲜痕迹。看样子,苏同远就是从这对面的山坡上下来。既然没有往上游走,也没有往下走多远,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些铜钱,就是在这段河流边捡到的。而这片浅滩上脚印凌乱,还有些石头被扒拉过留下的泥坑,足以说明苏同远在这里翻找过。陈安基本能确定,那些铜钱,就是在这河滩上捡到的。估计他也想这东西可能是流水冲刷出来,所以沿着小河往上走,但找了一段没什么发现后,也就没太当一回事儿。陈安略微想了下,也在浅滩边仔细寻找,包括河水里也不放过。河水很清,河底只是些砂石,沉积的污泥被冲刷得很干净,一眼就能看清底部有些什么。他找了没多长时间,果然又在河石缝隙中看到两枚铜钱,捡拾起来仔细一看,一样是大顺通宝。这发现,让陈安兴趣高涨,干脆脱了鞋子,下到河沟里,弯着腰仔细地观察,连那些大点的河石也翻看一些,像是捉河蟹一样,河石的低洼处、缝隙中,更是搜寻得仔细……这一找就一发不可收拾了,顺着河流往上,东一个西一个的,花了三个多小时,一直顺着河流往上找了两三百米,居然又弄到了三十多个铜钱。这让陈安越发确定,东西就是往上游冲下来的。此时,他已经远离山道,深入山沟。这次,在前方山沟拐弯处的水潭边上,他有了新的发现。浅水的砂石缝里,他看到了一个金色的小物件。捡拾起来看了看,是一个金黄色的发簪……这材质,他拿着铜钱一比对,确定不是铜的,那么长时间没有锈迹,光泽只是有些暗淡。铁定是金的!这让陈安心里嘭嘭狂跳起来。他在周边又仔细搜寻了一番,在河心石头间看到一个黑乎乎的像是小船一样的东西,捞出来在手心掂了掂,沉甸甸的,一看就知道是银锭。估计在水流冲撞中和石头碰撞,边缘较薄的地方变形卷曲了。在银锭上面,刻着三行蹩脚的字:双流县,大顺元年饷银五十两,差官李光先,银匠刘勇。又是大顺!五十两的银锭,古时十六两一斤,换算下来,那是三斤多重的一个大家伙。不管怎么说,这玩意儿,肯定比那些铜钱值钱得多了。见周边没有其他的发现,陈安目光看向了那个水潭。水潭上边一点的位置有道石坎,离着水潭一米多高的样子,河水一路冲下来,最是容易沉积重物的地方。陈安估计,里边很有可能沉积有别的东西。心里略微权衡后,他褪掉衣物,挂在河边的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