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没有等到冯学恩出现,却先等来了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出现得很突然,在冬月初六那天临近中午的时候。
陈安一家子刚端起碗吃了没几嘴饭,忽然听到院子里的四条猎狗齐齐狂吠起来。
一家子纷纷钻出屋子,在院子里看着对面的竹林。
见一个女人走走停停地顺着竹林里的土路下来。
“是那個女人!”冯丽荣认出来以后,一脸厌恶地说了一句。
耿玉莲还是没弄清楚她说的是谁,于是跟着问了一句:“是哪个?”
“我老汉在县城里面找的婆娘!”冯丽荣皱着眉头说道。
“她来干啥子?”
陈安也是微微蹙了下眉头,挺奇怪,没有见到冯学恩,反倒是这个从未露过面的女人先来了。
在岩房坪亲耳听宁家庆说过这个女人,在冯丽荣被冯学恩接到县城的时候,没少欺辱,各种的不待见,他自然也非常反感。
“我不想见到这个女人……安哥,帮忙将她打发走!”
冯丽荣说着,转身回了屋子,径直上楼。
一家子看着上楼的冯丽荣,面面相觑。
“不管啷个说,远来是客,还是要让人进来,看看她到底要干些啥子,如果是来恭贺的,那该欢迎,如果是来找麻烦的……哼!”
耿玉莲说这话的时候,冷冷地哼了一声。
陈安微微笑了笑,在那女人走到院门口的时候,他也迎了过去,叫住几条也已经跑到院门边冲着外面狂吠的几条猎狗,将院门打开,打量着女人。
大概是保养得好的缘故,这女人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年纪,面容姣好,一身的确良衣服,蹬着双小皮鞋,擦脂抹粉的,打扮得很时髦。
唯有一张脸上,在左边太阳穴下边一点的位置,有着黄豆大的一颗特别显眼的黑痣,让她整张脸一下子拉低了不少评分,一眼看上去,就觉得很不好相处,有一种莫名的尖酸感觉。
陈安没有立即让她进门,几条猎狗在旁边虎视眈眈,那女人也不敢贸然进来。
装作不知道,陈安淡声问道:“你是哪个?来这里干啥子?”
女人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偏着头朝着陈安院子里张望,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着陈安:“你是陈安?”
“是我!”
“我天不亮就从县城动身,先是坐了汽车,然后又换成拖拉机,最后换成马车,再到脚走,我就没见过那么难在的地方。我还以为是个多了不得的人,你看上去很普通嘛……我是冯丽荣她妈,她没有跟你说过蛮?”
“你是丽荣她妈?”
陈安摇摇头,既然冯丽荣要将她打发走,他也就不客气:“她跟我说过嘞,她妈早就已经过世了,你不要黑我,不然我还以为大白天见鬼咯!”
一句话出口,直接让女人脸色一下子变了。
她瞪着陈安看了好一会儿,才忽然笑了一声,打破这显得极其别扭的气氛:“后妈也是妈撒!听说丽荣要结婚了,我来看看,啷个,伱不会连大门都不让我进吧?山里人就是不懂礼数……都不晓得丽荣啷个就看上你了,还非要跟着你那种。这娃儿也是哈戳戳嘞!”
“我还以为是哪个……”
这女人满嘴的嫌弃,说得话相当不中听,哪怕是初次碰面,陈安也是真的生不出什么好感,只是几句话,就觉得厌恶得不得了,当即也不给她脸:“山里条件差,但是县城里来得也不见得有多了不起嘛,你这还这只是在小县城,这要是在锦城、在上海、在京城那样的地方,还不得上天,也难怪我家的狗今天咬得特别凶。”
“你……”
这女人本就不是什么有好涵养的人,被陈安轻飘飘的一句话,说得直接怒气翻涌:“再啷个说,也好过你这山咔咔,直接明跟你说了,我今天来,就是要丽荣叫走,我不答应,你们这婚就结不成。”
她说着,一把推开陈安,也不管在旁边虎视眈眈的几条猎狗,径直进了院门,顺着石头铺的路,朝着新房走了上去。
“冯丽荣……冯丽荣……”
她一路走,一路大声叫唤着冯丽荣的名字。
眼看势头不对,陈子谦和耿玉莲赶忙迎了过来。
还不待说话呢,两人就被她推开,蛮横无比地进了屋子,客厅里转了一圈,又到餐厅、厨房,最后准备上楼的时候,被陈安抢先一步拦下。
“这就是县城里来的人,你所说的礼数嘞?不经主人允许,直接闯进来,大喊大叫,你要干啥子?”
陈安很不客气地说道:“不要像个疯子一样,你喊破喉咙,丽荣也不会见你,要是再敢乱来,莫怪我不客气哈。之前丽荣说你没少欺负她,我多少心里边还想着会不会是有啥子误会,但现在就你这德行,我是完全信了。结不结得成婚,不是你说了算……有事说事,没得事就赶紧走,我家不欢迎你!”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