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打猎还是干其它的事儿,宏山都是陈安心里最好的人选。
那怕宏山在这些方面接触少也没关系,只因为他是陈安最信赖的人。
有宏山在,相互之间也能彼此照应。
而且,就冲着宏山上辈子对他的照顾,陈安也乐于将自己能得到得好处跟他分享。
两人领着两只狗崽重新顺着来时的路返回那片山地,看着一台台收完庄稼后已经用牛犁翻过一遍的地块和上面覆盖着的白雪,陈安又看看自己的双腿,活了一世的沉稳心态也压不住此时的突发的少年心性,他一时兴起,在地里边跑了起来,然后从一台台山地的地埂上纵跃下去。
哪怕是两三米高,也毫无顾忌。
厚厚的雪层,松软的泥土,都能给这幅年轻的身体足够的缓冲。
就这样,他连跑带跳,一路顺着坡地快速冲了下去,是那么的痛快、肆意,仿佛多年心里积压的烦闷被一下子释放出来一样,整个人轻松无比,跑跳之间,脚下生风,如腾云驾雾一般。
两只青川犬看着离他远了,吠叫一声,也跟着一路狂追下去。
宏山乐呵呵地看着发癫似的陈安,清楚自己这发小的性子跳脱,也跟着往下边跑跳,只是一些比较高的地埂,他不敢像陈安那样放纵,选择慢慢滑下去。
不过两分多钟的时间,陈安已然纵跳下二十多台地,到了下边的土路上。
他看看自己这双充满活力的双腿,满心欢喜拍了拍:“这辈子,我要用这双腿丈量这山山水水,闯出一条幸福路来。”
两只青川犬起步晚,但速度可不慢,陈安到路上的时候,它们也已经到了,围着陈安团团转,昂头看着陈安,欢快地甩着尾巴。
陈安伸手揉了揉两只狗崽的脑袋,同时叫着他们的名字:“招财、进宝……”
宏山就要慢很多了,陈安等好一会儿,才看着他绕开一台三米高的地埂,从地头的小路下来:“你娃儿神戳戳滴(神经兮兮),那么高的地埂也敢跳,就不怕把腿摔断?”
“不怕,我心里有数,再说了,想要撵山,得有灵活的身手才行……你看我刚才身手咋样?”陈安笑问道。
宏山冲着陈安竖起大拇指:“那是相当了得,就像西游记里的……奔波儿灞,那鲇鱼怪。”
陈安愣了一下,本以为宏山会说孙猴子,却没想到说出来的是这样一只小妖怪。
两人都挺喜欢看小人书,也是孩提时比较容易接触到的东西,陈安看过的西游记小人书还是从宏山那里借来的,是他大姐嫁出去以后有一次回娘家给他从镇上带回来的。
见宏山这么说,陈安也笑着顶了回去:“那你就是灞波儿奔,黑鱼精!”
实在是这名字在西游记里面太过特殊,看过一次就很难忘掉。
宏山想了想,挠头道:“不对哦,话说错了,这就是两个被头猪一钉耙一个打死的蠢货,长得还难看,这不是自己在骂自己,不能叫这个……”
“那该啷个叫?”
两人一路摆着龙门阵往回走,到了岔往陈安家的路口,还没说出个所以然,反倒真觉得自己有些蠢蠢的。
眼看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宏山忙着回家。
“晚上我再过来,到竹林里面打鸟。”
“要得,过来的时候,记得带一把手电筒。”
“好嘞!”
两人就此各回各家。
陈安推门进屋的时候看到陈子谦和陈平都已经回来,耿玉莲和瞿冬萍正拿着根细绳给他们量做衣服的尺寸,一家子都喜气洋洋的。
只是见陈安回来,陈平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就收敛了。
两个不识字的女人,只能用这种土办法去比划尺寸,但做出来的衣服,却是挺合身。
给陈子谦和陈平量好后,陈安也被拉过去量了一下,在布上比划剪裁好布料以后,这才忙着做晚饭。
在火上挂上铁鼎罐的时候,陈子谦发话了:“一年到头吃不上一次,今天既然买回来了,就煮一次米饭,省得心里边惦记。”
这话一出,一家子都笑了起来。
买来的大米只是象征性地在盆里用水晃了晃,就当是淘洗了,然后放入铁鼎罐里面煮着,就连淘米水也舍不得直接倒掉,被送到猪圈喂猪。
耿玉莲和瞿冬萍抽空洗了白菜,削了洋芋,然后就全都围在了火塘边,目光盯着鼎罐喷着热气咕噜响的盖子,只觉得闻着大米的气味,都是一种享受。
就这样,一家子,在鼎罐里的水煮干后,调了铁鼎罐的高度,继续在火上烤着,香气越来越迷人了。
一年到头难得吃上一次米饭,尤其是煮出来的,这年头的大米那是真的香,哪怕不用任何调料和下饭菜,就这么吃干饭,都能吃的非常有滋味。
吃到最后,锅底糊着的锅巴也被非常仔细地刮了下来,被瞿冬萍捏成两团,分给了两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