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的,就在她桌上。”
“她离开办公室有锁门的习惯吗?”我问,“还是只有下班后会锁门?”
侯青沉思了几秒,说:“我没记错的话,她每次离开办公室都会锁门。”
“杨秀珂的办公室,现在方便再去一趟?”
“当然。”侯青朝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
办公室内的景象与我上次搜寻时几乎一致,经过再次检查后,杨秀珂的办公室内并没有出现任何一只茶杯的踪影。
“她一直用一只不锈钢杯喝茶,比较笨重,像是男人用的,一般就放在桌上。”他顿了顿,拧起眉,“上次我就该注意到的。”
“侯院长。”我撑着膝盖站起身,“这个茶叶罐我需要带回去。”
“当然可以。”
“学校最近还好吧。”我锁上门。
“艰难度日。”他苦笑着摇摇头,“一名学生,一名院领导,你知道外面传成了什么样。”
“首当其冲的是维持学校的正常运转。”我沉吟道,“剩下的请务必相信我们。”
“一定,学生,学生是第一位的。”侯青缓缓踱着步,“这所学校沉浮这么多年,绝不能在我们院手里倒了牌子。”
“一切会很快有结果的。”我停下脚步,伸手和他握了握。
日落黄昏时,梁海平完成了对带回的那只茶叶罐的检验。
我翻看着他留在我桌上的报告册,耳边间间续续传近指关节叩击桌面的声音。
“这没道理。”陈志烦躁地说。
“道理不是根据你的思维延伸的。”我拿起茶杯呷了一口。
“老卫,现在哪是教育人的时候。”他抓起椅背的外套披上,“起初你说要把两个案子合并调查的时候,我还半信半疑,现在看来,真是……”
“当时我也只是直觉性地打算试一试。”我转头看向他,“你打算去和张局汇报?”
“你不去?”他缩回半套进袖管的胳膊。
“我电话里知会过了,张局知道情况。”
“那。”陈志喟叹道,“私底下问你件事。”
“你说。”
“是不是在杨秀珂出事的那天晚上,你就料想到了这个结果?”
“可能有一些吧。”
“怕不是一些吧。”他摇摇头说,“现在办公室没人,你说句实话。”
“当时的话,是考虑过这种可能。”
“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你为我这个问题,我怎么回答都是在犯错误。”我阔步走到床边,深深吸了口凉爽的空气。
“我还是想听你说句真心话。”他仍不气馁,“当了你快四年徒弟,这个话还是能说的吧。”
“说真的。”我凝视着大院里昂扬傲立的合欢树,“我很失望。”
检验科的报告如是说:茶叶罐上除了密布的属于杨秀珂的指纹外,检测到了一些其他指纹,经比对确定属于林羽。而在管内的茶叶及罐内壁中检测出氯化钾粉末,而高血钾中毒正是杨秀珂的致死原因。
秋风拂来,聒噪的日暮下,合欢树的身姿岑然不动。
悠悠然间,我似乎听见那个人的话音,穿过十年的杳渺岁月,破空而来。
“卫若东,你记住了,‘共情’这个词,你必须彻底摒弃。它对你,是万不可触的忌讳。它会让你们失误,让你错判,会让你铸成无法弥补的遗憾,让你误入迷途而不知返。这个错你,老子我犯过了,所以我做不了你的榜样,但你,你卫若东,绝不能犯和我一样的错!”
远方的残阳昏昏沉沉地在小城上空盘桓着,我登时恍惚,双眼骤然感到一阵刺痛,仿佛被这淡薄的光线所灼伤。
这场风雨的尽头 ,已昭然若揭。
而我将跟随着怎样的脚步去追寻真相,我想,他一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