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涛正在跟一个人说话,两人目光短暂交会一下,林凤仪先去找店员,出示梅震的两张画像。
店员知道梅公子,说是常客,不过最近好多天没看到。
店员不知道梅震失踪的事情。
林凤仪问:“有一位刘昀是不是也常来?”
店员点头说:“刘公子?刚来过,有一人找他出去,说到禾花楼旁之顺风客栈看布;稍候即回,公子点了茶,才一泡尚未喝。”
店员边说,边用下巴比了一张桌子,上面有茶具,没客人。
另有两桌客人,共五人;林凤仪也拿着画像去问了,只有一人说似乎常在茶庄见到,最近一次大概三、四个月前。
林凤仪走到海涛那一桌,海涛跟对方介绍:“此为朱雀御史林凤仪。”
那人起立,说:“小民田祺。”
阿芊扶林凤仪坐下,海涛说:“田祺为城东地主田家仆役,识得周荣。周荣为北郊地主刘家之仆役,常来此帮刘家买茶。”
林凤仪又拿出梅震的画像,田祺摇头,说:“小民没印象。小人来此,看穿着似老爷者,并不会与之攀谈;遇有仆人婢女装束者,才会留意。”
海涛说:“仍感谢汝,耽误汝不少时间矣。”
田祺起身,对两位行礼,又跟阿芊点个头,提着刚买好的茶叶走了。
林凤仪问:“怎么你也来到这里?”
海涛说:“在下问三案矣,其中一案即周荣,常来此买茶;另一案为田奉,地主之子,亦进城来喝茶,在下看时刻已晚,遂进城先来此探访。”
林凤仪说:“我也有案子要在这里找人。”
此时外边走入两人,跟店员点个头,就走到那有茶具没客人的位子上。
阿芊扶起林凤仪,海涛也一起过去。
林凤仪先介绍自己和海涛,然后问:“那一位是城东南的刘昀?”
其中一个人回答:“回大人,在下刘昀。”
林凤仪顺口确认:“梅家之亲家吗?”
刘昀点头。
海涛先给看周荣、田奉的画像,两人说没印象。
林凤仪就问:“梅震失踪,刘公子有什么想法?”
店员又拿了茶杯过来,刘昀帮海涛、林凤仪都倒了茶,说:“姐夫与人无仇,又无须躲债,又无行犯法之事,实在费解。”
林凤仪说:“他最近聊天,有提到什么吗?”
刘昀说:“闲聊农事而已,倒是佃农分成之事,并其子四岁尚少言语,姐夫较恼。”
林凤仪说:“听你姐姐说,你还曾陪他去瓮县巡田地?”
刘昀点头说:“去过三次,陪着晃。”
林凤仪拿出抄的佃农名单。
才访两个案子,名单已一大堆人,阿芊帮着指出从哪里到哪里是梅家佃农。
林凤仪把名单给刘昀,说:“这些人你认识吗?有没有特别的印象?”
刘昀看了看,说:“皆老实农民耳。唯此郑大柱,去年初丧子。姐夫尚予银两慰问。”
林凤仪想,一年前的事,应该没什么关系。
刘昀说:“封县角涌近年发现铜矿,蕴藏量丰,惜矿脉极深,不能露天开采,需挖隧道,又需打火,再兼洒水,工作辛苦危险,工钱又少,致该矿经常缺工;雍国官府起先要求瓮县佃户农闲时前往挖矿,后又强制今春起,每户男丁三人以上者出一人、五人以上出二人,为期五年。郑大柱之长子,即死于角涌矿区。”
林凤仪和海涛互看了一眼,之前没听说这事。
刘昀继续说:“农闲时差可,因油菜等冬季作物,妇孺亦能应付。然平日即需出男丁,影响甚大。雍国令各户再出时,梅震尝为郑大柱书状请愿,称其长子已亡,希免役,然官府不允,今春郑家之次子又将赴角涌,恐已往矣。大半田家皆出丁,未来将影响农事。”
海涛说:“割河东之地,方有此事。”
刘昀说:“在下十日前亦陪焦员外前往。焦员外亦有地在瓮,彼有一佃户姓方,两子一人自幼重病延误医治,全无智识,终身无法劳动,另一子去冬与郑大柱子同往,重残回乡,其妻方产一婴孩。现雍国又指其家有三丁,命方伯本人赴角涌。方伯另有二女,遂急急嫁一女予人作妾。另一女⋯⋯”
说到这里,刘昀摇着头,不太想再说下去。林凤仪听着,心里很沉重,但职责所在,不得不问。
林凤仪说:“你觉得这个情况,和梅震失踪有关联吗?”
刘昀摇头,说:“应无关联。前述姐夫所恼佃农分成事,即去冬雍国春季抽丁之令颁后,姐夫拟与父兄商议,将七三改为六四、甚至五五。然雍国尚议针对瓮县地主增加税捐,姐夫恐瓮地六亩,留之不易也。”
刘昀说时,微微低着头泡茶,边留意友人及两位御史的茶杯是不是空了。
此时旁边的友人突然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