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涛说:“迳叫少爷可矣;若再叫小姐,又哭哭啼啼,恐不仅凶手需更衣,凤姐亦需更衣矣。”
大夫的儿子名叫童浚。
尹淳去叫了童浚上来,扬风还是先问一样的话,问到关键处,童浚承认是自己最后下楼,但是经过书房门关着,叫了父亲;父亲说马上下楼,童浚就自己先下去了。
经过书房时,没有注意里面有烛光。
林凤仪已经事先交代,扬风接着就问:“二小姐已坦承弒父。公子有何看法。”
童浚脸色苍白,说:“不可能,彼自始至终未上楼。”
扬风看着尹淳,尹淳出示了血衣,扬风说:“二小姐称,入公子房子取此衣后行凶,之后将此衣藏于彼床下。”
童浚沉默了很久,终于说:“非二妹床下,系大妹之床。”
这是林凤仪的策略,童浚不可能让妹妹顶罪;大家先假装相信二小姐的说词,童浚为了帮妹妹开罪,只能赶快承认。
扬风问:“床头、床中或床尾?”
童浚说:“折妥后收于床头下方。”
扬风等人看尹淳,尹淳点头。
扬风沉默,省略了“你自己从头说起”那句话。
过了一会儿,童浚开口了:“爹将卖仅有之两块地,筹资替酒楼姑娘赎身、娶回作妾,今早即将签据立约。小民与爹在书房内争吵,一时气愤⋯⋯”
大家都不说话,等童浚自己继续。童浚说:“时大妹尚未下楼,小民至彼房间,告知杀死爹矣;大妹震惊良久,随后赴书房探视,爹已气绝。小民欲自首,大妹丧父之后不忍小民有故,赴小民房内取了衣服,至彼房中更换,并于彼房内水盆将手洗净。换下之衣服,由大妹藏诸彼床下。”
扬风问:“之后剑落地之声,如何解释?”
童浚说:“更衣后,小民与大妹回书房,思及以烛延迟法,大妹协助小民布置。之后,大妹要小民先下楼,彼留于此点烛。”
扬风将剑递给童浚,要他示范一遍。
童浚把烛台和椅子调整一下,然后拿剑比着,大致和林凤仪的方法一样。
王爷等人不由得看林凤仪一眼,极为佩服。
此时童浚突然横过剑,就往自己颈上抹去;
说时迟,那时快,正要碰到脖子时,一支笛子飞过来打在童浚手上,剑在今天第三次落地。
笛子飞出窗外,掉到庭园中。
同一时间,武方也冲过来抓住童浚。
扬风歪头看一下笛子有没打到人。
王爷问:“公子悔否?”
被武方还抓着的童浚低头说:“小民岂忍杀父?然小民亦需为家人着想。家传祖训,悬壶济世,非但医病,且医贫困孤苦,故有病不拒,有赊不催,小民亦当遵循;然助人固可,令家人反沦赤贫则可耶?四代积累之寸地,片刻即卖,行医又不得利,尔后欲温饱而不可也。”
林凤仪说:“也没那么严重吧?”
童浚说:“且不说小民之妹。爹所收留之阿志、阿勇、阿惠,男未婚,女未嫁,小民娘子且已有孕,此皆尔后小民之责任矣。爹一向交代,需善待诸仆役,为其择良缘而匹。今三代之富耗于一女,致全家尔后男无聘金,女无嫁妆,小民如何择良缘乎?大妹二妹,自小未吃苦,若无百五十两,任其嫁予农家渔户乎?”
王爷说:“无论如何,杀父太过矣。”
童浚说:“小民固一时之愤,然若可重来,卖地娶妾之事,小民亦必力阻到底。祖训以万民为己任,然家人更为己任。今以我父子之命,换全家一世安乐无忧之生活,值矣。父承义医之名,又贪婢妾之欢,两者岂可兼得?”
大家沉默了很久,最后林凤仪问:“大嫂有孕几个月了?”
童浚说:“四月矣。”
林凤仪说:“行医就算不赚钱,至少还可以养家活口,总不会整天只医穷人吧?现在连你都没了,那一点点田,一样过不下去。”
童浚低头不说话,最后说:“小民之大妹已承父之教,足可执业;二妹亦稍有涉猎。”
大家觉得匪夷所思,但现在不是反驳的时候。
林凤仪说:“女医生不是没有,但问题是一般人信不信任。假如人家不敢请女大夫,你们全家就移民到蓟国去吧,那里女医生很多,大家也习惯。反正,也许她们以后不方便在此住下去了。”
童浚感激地点头。林凤仪觉得很沉重,很累,幸好有断腿,可以当作借口,把事情推给他们三个。
林凤仪看着王爷说:“我腿很痛,给他们收尾,尹淳和阿芊先跟我们回去吧?”
王爷点头。
林凤仪跟三名御史说:“把大小姐叫上来问,看跟少爷说的是否相符,然后你们处理吧。”
扬风和武方点头。海涛说:“在下搬凤姐下楼。”
尹淳去把阿芊叫回来,然后和